鲛人饵
“不错,本王便是对圣僧一见倾心,肖想圣僧。若非这邪祟,本王还不知要忍到何时。”
这赤裸裸的言语灌到惑心耳里,似滚烫岩浆淌到心底,他一阵手足无措,浑身僵硬,心想:一见倾心?
“为,为何?”
他天生白发,又已是尸鬼之身,好看吗?他堂堂西海领主,什么样的美人得不着,偏看上一个僧侣?倒是别出心裁......
惑心心乱如麻,一连说了几个“贫贫贫贫”,才把舌头捋直,“僧.....乃是出家人,早已遁入空门,王上不可...肖想圣僧。”
“出家人又如何?”沉妄拥住他的腰,听他言语无措,又见他耳根通红,心里狠狠一跳,渐渐弯起唇角,将他抵在石上,俯视着他,低低喃喃道,“圣僧心里........其实,也有本王罢?”
青年的双眸映着粼粼水光,似盛着整片璀璨星河,动人至极。
惑心抿着嘴唇,心乱如麻。身戒已破,心戒呢?
他早已摇摇欲坠。可......
想到那画卷上的飘渺人影,想到那梦中救了沉妄的仙人,他一时心下黯然,下意识问:“为....为何?王上为何对贫僧一见......倾心?”
沉妄被他问得亦是一怔,一时有些茫然。
为何?
单单是拿他填补想象,拿他聊以慰藉么?他确有此意,可似乎,他对他怀有的强烈情欲,对他发乎内心的疼惜仰慕,想将他捧在手心护着的情绪,已渐渐不止源自于此。
他其实是对他本人动心了么?
迟疑之间,惑心的心下渐渐黯然,想起他所言的“相像”,攥紧了手心念珠,别开脸去,长睫低垂,自嘲地一哂。
他心下有人,应当........便是那位救了他的神秘仙人罢。
他不敢想沉妄是不是觉得他与那身影有一二分相似,只觉无地自容,身为出家人,竟被破了身戒不说,还被撩动了凡心,恋上之人,心中却已有属意之人,不过拿他当个慰藉。
"王上不必回答了,这问题,本就不是贫僧该问的。今夜之事,贫僧会忘得一干二净,也请王上权当没发生过。只是,贫僧是断不得再留在王上身侧了。待得为王上驱走邪祟之后,贫僧便自行离去,还请王上允诺贫僧辞行。”
闻得他冷淡之语,神色亦变得疏离决绝,沉妄心下一慌,变了脸色,将他脸扳过来,面对自己:“本王不允,圣僧又能如何?本王可尊你为师,奉若上宾,也可将你囚在寝宫,囚在本王榻上,夜夜破你之戒!”
惑心听得血液上涌,见他低下头来,一把将他推开,念珠重重打在他脸上,落下一串红印。
见沉妄脸被甩得侧向一边,嘴角亦渗出血来,他才惊觉自己失手,他一愣,忙抬手替他拭血,手腕却被一把扣住。
他一怔,愣在那儿,眼前覆下一片暗影,便被青年抵在石上,低头重重吻住了唇。
“唔!”他扭脸躲避,却被捏紧了下巴,一双手慌张推拒,却哪里推得动如岩石般压着他的胸膛,挣扎间双手都被攥住,念珠在腕间缠绞几道,倒成了一圈束缚。
唇齿被强硬撬开,舌尖顶入,捕住他,粗暴而激烈的吮吻。他天旋地转,浑身发软,竟俱不起半分挣扎的力道。
舌尖尝到咸涩的味道,他迷蒙混乱地抬眼看去,竟见近处的一双眼眸睫毛轻颤,眼圈泛红,心底不由猛地一缩。
这是......
双唇分离,惑心急促喘息,抬眸对上他双目,又是无措,又是无奈:“王上,你.......”
他被他破戒扰心,他还没委屈,这罪魁祸首倒先委屈上了。
“师父若敢离去,本王便索性做个祸国殃民的昏君!”沉妄埋首在他颈项,吻着他颈间细腻肌肤,哑着嗓子撂了狠话,“圣僧若真博爱仁慈,心系世人,先眷顾好本王再说!”
惑心一怔,只觉这话亦是似曾相识得很,明明是威胁,他却恼不起来,只觉他跟个孩子在他身上撒泼撒娇也似,心底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情绪一片杂乱,俱混成了一团心软。
他叹了口气,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却觉他顺着他脊背摸下去,一路探进他僧裤内,鱼尾更挤进他双腿之间,那令他方才生死不能的凶器抵住了他才被狠狠蹂躏过的禁域。
他浑身一震——他怎会觉得他似个孩子!
忘了之前他快将他折腾死了么?
“王上!”他慌了神,“贫,贫僧收回方才的话......便是。”
“嗯。”沉妄呼吸一滞,瓮声瓮气的应道。双手却揉摸着他的腰臀,深嗅着他身上冷香,却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惑心身子轻颤,羞耻不已。他才给他破了戒,身子敏感得很,根本经不起他这般触碰,只觉他已然动欲,又想再来一次,忙道:“王上,那鬼船上受困之人,只能仰赖你我去救了。你我二人势单力薄,还是先想想怎么办罢?”
沉妄心下暗恼,绷着身子,却知他说得不错,满心不愿的放开了他,转眸看向他们来的方向,眯起了眼。
惑心解开腕上绞缠的念珠,目光落在他侧脸上,想起方才情形,难堪耳热之余,亦不禁生出浓重不安来。
方才那附在他体内的邪祟,诱惑西海领主与自己欢好,达成目的之后去了哪?若是被......阳精驱走也便罢了,若是转移到了西海领主体内......
他蹙起眉心,伸出手,按在青年灵台处。
沉妄捉住他的手:“怎么了?”
倒似是并无异状,惑心摇摇头:“我担心王上被邪祟附体。”
瞧见他眼底担忧之色,沉妄又心生愉悦,温柔道:“不是说了么,小鬼怕恶人,师父无须担心本王。倒是你,方才被邪祟附体,现下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惑心耳根泛红,蹙着眉心,摇了摇头。
这人方才如饿狼猛兽般,倒还好意思问。
沉妄瞧着他的脸,身子又有些躁动,忙收敛心神,道:“此处不在本王治域之内,回去调援兵路途遥远,为今之计,只能设法潜回那鬼船中,从内部突破。”
惑心思忖道,回想起跳船前的情形,道:“只是......那些海寇并非普通人,他们之中似乎还有个修士。”
“跟随我的亲兵皆为鲛族,天生强悍,训练有素,亦非普通人。”沉妄道,“若非遭了暗算,不会如此轻易落入敌手。尤其是我亲随广泽,他投入本王麾下之前亦是散修,可以一挡百,若能寻他脱困,与他合力,此事本王倒有几分把握。”
惑心点了点头:“不如,贫僧去当诱饵,暂且拖住一部分人。”
“不成。”沉妄当即否决,“你便跟在本王身边,寸步不许离。”
这强势口吻亦有些熟悉,惑心呼吸一滞,见他盯着他双目,道:“不论师父认不认,师父今后都是本王的人了。”
惑心一时语塞,又听他低叹:“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船枕师父都上了,真不知是与本王修了几世缘分。”
“你.......”他说话没羞没臊,惑心清修几百年,哪里听得了这种玩笑,登时面红耳赤,板着脸道,“王上休要胡说。”
僧侣脸红的样子是在可爱得紧,沉妄心下一荡,没忍住,便在他耳根啄了一口。惑心睁大眼,一阵恍惚,眼前忽被一片薄红纱幕笼罩,模糊看去,眼前青年竟着一袭紫红婚服,头上束冠,额心一枚墨蓝印记,自他颈间抬头,深情凝望着他。
竟似成婚之景。
心莫名一悸,再一睁眼,这景象便消散了。
这是......
胸口溢着说不清的一片悱恻,他一时怔忡,沉妄盯着他,眼神很暗,道:“师父再如此看着本王,本王便又要忍不住了。”
惑心忙定了定神,见他身子僵硬的背过身去:“上来。”
他身不由己一般伏上青年背脊,亦是有些恍然,总觉仿佛许久之前,他也这么背过他一般。可是,是在何时何地呢?
他寻不着来处,却想起了方才幻象中之景。
海水随青年的游动迅速掠过身畔,惑心情不自禁地将他脖颈环紧了些,低道:“其实,贫僧与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