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世界教物理
“我……只是路过。”略微拔高声音,唐铬这样说,“路过看看,你住的地方,不过为什么,感觉雷电的力量变得更为强大了?”
“或许是帕恩之石的原因吧,你回来之后,它便源源不断地将力量输送给我,”克罗赛尔的声音仿佛含有笑意,“这样我就能更好地为迦南输送自然之力,不是么?”
为迦南?一时间唐铬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没想到克罗赛尔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
唐铬心下暗惊,而此时此刻,马车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雷之塔,只奔向了桥西的最深处。
望着路边盛开的费法之花,唐铬想,自己是应当谢谢克罗赛尔的。
他何尝不知道人类曾对紫色祭司带来了怎样了伤害?最初相识的时候,他不解于克罗赛尔对人类的淡漠,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在克罗赛尔的心中,所有同人类有关的记忆其实都是不大美好的。
深知不能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的道理,如今的唐铬本已打算接受他们四个始终不愿同人类和解的事实。
然而此刻,克罗赛尔竟然说,他愿意为了迦南,为了人类,贡献自己的自然之力?在惊喜之余,唐铬的嘴角也不免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他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克罗赛尔打从心底里认同了人类的存在,实际上在如今的他看来,无论克罗赛尔是为了取悦什么人也好,还为了维护盖提亚大陆的稳定也罢,自己都应当代表人类,向克罗赛尔致以最真挚的感谢与问候。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唐铬试问自己,会不会再摘下那朵名为费法的花,送到克罗赛尔的面前。
唐铬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因为那是最诚挚、最无知的自己,向克罗赛尔做出,最不掺杂其他目的的叙述,那是最真诚的告白,也是在千百年的等待中,克罗赛尔所应得的。
马车在桥西内部疾驰,很快,它跨过强法者区,来到了临近桥西中部的地方,这里……唐铬轻轻揭开车帘,望见了屹立在近心之湖四周的屏障,一时间思绪微动,他抬手令车夫停下马车,将车费递到车夫的掌心,唐铬跳下车去,接下来的路,他打算自己走。
行路人依旧会默契十足地主动绕开近心湖,因为那里水之自然力充沛,常人难以靠近。
轻车熟路地绕开守林人的目光,唐铬的脚步再度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这里,就是自己同斐伽洛初遇的地方。
微风拂过清澈的湖面,唐铬仿佛再次闻见了,这世间最澄澈之水的味道。
这里曾是斐伽洛为了逃避霍华德家族的管制所设立的避难所,虽然或许如今斐伽洛已经不会再来到这个地方,但对唐铬来说……
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唐铬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蜷缩而起的膝盖上,他凝视着眼前的一片蔚蓝,仿佛凝视着斐伽洛如水般澄澈的眼眸。
“想我了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出现在你面前任何一片水域中。”斐伽洛的声音仿佛含有笑意,似乎从唐铬踏足近心湖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便无时无刻不注视着这片湿地。
“你现在已经是迦南的掌权人了,应该很忙的。”不愿让斐伽洛将过多的精力分给自己,唐铬希望斐伽洛如今是掌管迦南各项事务的大人物,“你的精力,应该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可是对于你,我总会不由自主多费些神的。”斐伽洛的声音中不乏埋怨,但与此同时,又少了几分往日的锐利,显然,对于唐铬愿意只身跑到近心湖这件事,斐伽洛是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的,“原来你还记着这里,我以为……”
“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那时候阿瑞斯还在我身边,现在却……”唐铬下意识地回望,没有在身边看见爱刀的踪影,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失落。
“哦,那把刀啊。”斐伽洛做沉思状,“现在应该在火龙人的手上吧,他藏得很紧,我们想拿都拿不到呢。”
这样么?看来或许有必要就此事找比列好好谈谈了,如果能令比列消气,那么……一把刀的牺牲或许是值得的……想着,唐铬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诚然,对于阿瑞斯,他内心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本能地明白,有些事物,是不能随便拿来做交易的。
在近心湖四周徘徊了许久,最终因为听见了不远处守卫的呼喝,唐铬不得不离开了。
要不是他极力劝阻,斐伽洛或许会直接现身,叫那些守卫好好呆在外面不准打扰唐铬回忆往昔不可。
“多在湖边呆一会儿都不肯呢?难道跟我在一起就像工作,你应都不愿意应付一下吗?”斐伽洛的声音带着些埋怨,“期待了这么久,才能和你在一起一天,但是你却说要休假,还说什么都不愿意见我……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斐伽洛的声音仿佛受尽了委屈,于是唐铬也只能叹着气,什么要求也他都答应,直到最后斐伽洛提出以后要在近心湖做一回那种事,他才终于忍无可忍了:“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站起身向远离湖泊的方向走去,唐铬简直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斐伽洛却仿佛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嘀咕着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没有精力顾及我”这之类的话,显然内心的计较只多不少。
罢了,人以后见了面可以慢慢哄。离开近心湖,走在校园内部的路上,唐铬只得无奈地这样想道。
这次唐铬的归来,与前不久的那次,心境已是全然不同。
他是如此明显地感受到了桥西的变化,学生们正成长着,老师的身边也开始逐渐出现新的面孔,先前听说桥西已经扩招了不少如黑那般来自于迦南边境的学生,就连体术与武器识别的课程,也在逐渐展开并欣欣向荣地发展,唐铬心中久违地产生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如今就算桥西没有自己,也依旧能够逐渐往正确的方向发展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好事呢?
唐铬没有再度拜访黑的教室,他只是来到了靶场,那个曾经自己的班级与莱耶的学生一同练习射箭的地方。
课程约摸刚刚过去,器材摆放在一侧,还没来得及收拾打理,于是唐铬上前,取下了一张弓和一支箭,决定温习一下莱耶先前教给自己的射术。
第一箭果不其然射歪了,唐铬看着脱靶的箭矢,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是莱耶,就算很多年不碰弓箭,也依旧能够做到百步穿杨、一发击中吧。
沉下肩膀,抬起手肘,心怀不甘的唐铬再度摆好了姿势——再射一次,他就不信这样他还是不能射出一个相对较好的结果。
唐铬闭上一只眼,或许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许久没用力拉开弓弦的他,手臂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地上丛生而出的藤蔓,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爬到唐铬的身边,稳住他的身形的:“姿势很标准,只是力气不太够……看来长时间的休眠,还是对你的身体产生了相当的影响。”
“是,以后是应该勤加练习了。”唐铬一面小心应答着,一面放开弓弦,箭矢破空而出,“嗖”的一声,箭矢停留在了靶的正中心,红色的那一点处。
“其实没忘,只是身体有些生疏了……”虽是隔着衣料,但被藤蔓操控着,唐铬却还是有一种自己正被莱耶揽在怀里的错觉,“就像是你的身体暂时还没有接纳我,但是灵魂已经明白,你是我的夫人了。”
“能想着跑到这里来回忆我,我真的很高兴。”莱耶的声音伴随着藤蔓的抚弄,唐铬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酥麻起来,“虽然是最后一名,但在回忆他们的时候,也不忘了带上我,或许我应该是庆幸……乃至感谢的。”
“……你不高兴了么?”虽然唐铬并不算聪明,但最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莱耶也不遮掩,索性直接道:“身为三个人之中最后一个被想起的家伙,我想我是有资格感到烦闷的。”
竟然会这样想……一面庆幸莱耶愿意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自己听,又不免觉得有些头疼,他只解释着自己此次拜访的顺序与所谓“心中的重要程度无关”,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伶牙俐齿的莱耶所胁迫,答应了好一些不平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