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恐惧
这只变异人鱼是威廉从胚胎时开始养起的,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它是他珍贵的幼种: 一个奇迹。
“!”
威廉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地猛地缩回手,手腕上一道浅浅的血印子。
乌玛显然吃饱了,想要和威廉玩一会儿;它把自己舒展开来,窸窸窣窣地缠住对方;然而表皮的鳞片太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划伤。骤然闻到了血腥味,它缠绕着青年的触手更加地锁紧,显然是更兴奋了。
“好了,不要闹… …不要闹。”
威廉把乌玛费力地抱起来搂在怀里,哄它睡觉。小怪物已经很重了,他抱得很吃力。乌玛还不想睡觉,喉咙里压着低低地嘶叫,在他怀里折腾来折腾去,好几次差一点没有摔下来。好在没有过多久,奶瓶里的鸦片剂就开始发挥了效果:乌玛的触手慢慢垂了下来,在青年的安抚之下陷入了沉睡。
威廉松了一口气。
他把畸形人鱼小心地抱到房间一角的手术台上,从抽屉里拿出银刀,像往常一样进行采样。他在人鱼腹部仔细划开一个小口的时候,乌玛的触手微微痉挛似地动了动。
“好了,很快的,不痛了,不痛了… …”
威廉轻声安慰道,用镊子取出一小块组织,然后娴熟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白色的床单上染了一小块深色的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幼人鱼没有眼睫的眼睑不安的抖动着;威廉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乖孩子。”
青年低声说。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威廉担心吵醒了乌玛,轻手轻脚开了门,只见来人是公爵手下的一个亲信。
走廊的火把投下阴影,来人笼罩在黑暗里。
“... ...。”亲信直截了当道,“... ...。”
听到这个消息,威廉明显一愣。
“什么?”他茫然道,“… …可是…不,这不可能… …”
威廉的眼泪从脸颊上滑下来。他伸手擦了擦,哽咽了几声。
就在这时,来人只听见屋内有个东西嘶叫了一声。
威廉匆匆忙擦掉了眼泪,赶过去安抚被惊醒的幼种人鱼。乌玛的叫声非常难听,触手和皮翼胡乱挥舞,紧紧缠绕住对方的腰和上身。威廉忙着给它喂奶,搂它到怀里,前后轻轻摇着。
“好了,好了,不吵了… …”
... ...
倾盆大雨。
整个码头一片死寂。污泥的地上瘫着几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这场大雨带着腥气,像是一种在潮湿中腐烂后的味道,十分不详。
威廉站在小楼的窗口,俯瞰这个黑暗的码头。
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一瞬间里青年的脸庞惨白,深色的眼睛里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东西。
雷声令人胆寒。乌玛蜷在威廉的脚边,触手攒成一团,被吓得瑟瑟发抖。
“呜… …”
幼人鱼沙哑的呜咽了一声,纤细的触手缠上青年的小腿,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威廉蹲下来试图把它抱起来。这无疑是有些困难的:乌玛在短短的一周之内长大了不少。刚开始它还是连青年一只手都不到的幼种,现在已经能占据青年的整个怀抱了。
“好了,别怕,我的乌玛… …”
威廉费力地抱着它,轻声哄着。他把幼人鱼抱到自己的床上,给它盖好被子。
乌玛低低地呜了一声,触手仍然缠绕在威廉的身上。那些触手粗细不一,正面都覆盖着细碎的黑鳞,在顶端却有一圈环状的细牙,酷似章鱼的触腕。
威廉把它手肘上的皮膜翅舒展开来,轻轻抚摸着,动作娴熟的安抚;幼人鱼慢慢把触须收了回来,黑色的眼睛慢慢闭上了,显然是来了困意。
“乖孩子… …”威廉低语道,“好好睡吧,快点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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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和乌玛的番外之前我放过一个,是乌玛长大后把威廉狠狠地操了!
他们俩会出现在大大克的时间线上,为了不透露剧情我遮了一些内容(其实是写不出来,只想写妈咪喂奶————大声嚷嚷)
第124章 第八十三章节 酷暑
正是盛夏。少年伏在人鱼结实袒露的胸口上,正在午睡。他面颊潮红,脸上汗湿的痕迹还在,眼睫毛盖着,睡得昏昏沉沉。那一头毛绒绒的褐色金发被睡得很乱,发丝黏在颊上,汗珠从脖子上往下掉。
在对方的怀里他显得身量纤长。抽条长个儿时,肋骨瘦下去;一年过去了,他已经快到十七岁。
那种幼童似的圆润逐渐消失,而面部线条开始日益清晰。这种气质介于孩子气和未长成的青年之间,但已经有了一些成年后的英俊轮廓。
酷热的夏天到了,闷热的湿气开始侵袭这片土地。偶尔,还有嗡嗡作响的蚊虫肆虐。许是被蚊虫烦到了,他在人鱼的胸口上发出了几声不满的模糊哼哼。人鱼在炎热的天气下也变得懒得动弹,巨大鱼尾软绵绵地从沙发角垂下,一手搂着散发热量的克里斯,让他贴在自己身上解暑。
少年的一只手还在脸颊旁边放着,睡得很熟。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长得很快,少年已经从最开始的纤细身量长开,不再是小孩子。他的重量加了不少,沉沉的,肌肉棱角在胳膊上也清晰可见。
在连日的骄阳下,少年原来白皙的手臂已经变成了深蜜色,被汗打湿后泛出晶莹光泽。塞缪尔赤着精壮的上身,手臂环过他的腰肢。
汗珠从少年的鼻尖滑下来,滴在他身上。他怀里的小朋友身上热度惊人,简直是把房间里所有热度都吸收过来了一样,像个在睡觉的小火炉。
少年的脸颊被热得绯红,鼻息发烫。一些小鸡在前屋咯咯地跑了过去。人鱼身上肌肉结实有力,脸上伤疤斜穿眉骨。他裸露的胸口前挂着一个什么,像是草编的装饰品,被精巧地系了起来,小心地挂在他脖子上。
... ...
少年潜伏在草地里,忍受蚊虫的叮咬,尽量纹丝不动。他眯起一只眼,正在瞄准,手轻轻放在扳机上。
毒辣的日头把他晒成了与在伦敦时完全不同的肤色。热透了的汗衫黏在身上,脸颊边往下滑汗,浸到他的眼睛里。
那滴汗让克里斯一时睁不开眼睛,睫毛胡乱眨了几下,枪口也随之下落。就在这时,那只兔子一反常态地立起来了双耳,警惕地从风声中听到了什么,立刻撒腿就跑。
草丛里‘沙沙’作响。少年恼骂一声,抬起手背几下擦去汗珠,赶快重新举起枪口去对准:然而他放了一枪后那只该死的兔子跑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估计是躲到了某个附近的洞里去。
在他身后,罪魁祸首显出身形来。草丛中一闪而过锋利寒光,纷纷往两侧伏去,露出边缘根根可怖的长刺。
克里斯郁闷地看着他。人鱼发出‘吼’的一声闷闷低音,有点含糊。他嘴里含着一只羽毛蓬松的松鸡,不太好说话,被羽毛糊了腮帮子。他看不见,于是转头来转头去嗅来嗅去,去找克里斯在哪里。
少年出发前特意掩盖了一些身上的气味,具体做法是用泥巴糊脸。他把自己搞成个野人,指望这样就能打猎更好运气些。人鱼很快找到他,扭过头来定位好,开始想把那只松鸡送到他面前。
克里斯头上还插了根羽毛,企图伪装成鸡的同类。塞缪尔俯身把那只松鸡松嘴放走,送到少年跟前;那只倒霉的猎物立刻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拍打翅膀,差点撞到克里斯的枪口上。
少年鼓着腮帮子,重新端着枪;那只松鸡被咬坏了一侧翅膀,但伤得不重,还能跌跌撞撞地四处跳。克里斯眯着眼睛,用枪口追着它,继续练习瞄准。最后他在松鸡即将逃出射程的时候开了一枪,解决了今天的中饭。
... ...
晚上太热了。人鱼抱着少年,后者郁闷地在他怀里枕着胸口。
克里斯的神情明显在想些别的什么。塞缪尔像个对自己妻子不太了解的丈夫一样,让少年靠在自己怀里解暑,蟒蛇般的光滑鳞片反射出幽幽蓝光。
少年对他说的话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他却心满意足,常常也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