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当麻
这样不行!他揉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必须要改变应对方法了。略一思索,他推门走进朝香的房间……
于是,是夜。
当宅院里不再有任何一点灯光的时候,当麻无声无息地拉开房门。他看了一眼旁边另一扇紧闭的门,便悄悄地走了出去。
攻击便是最好的防守,这句最初从球赛中听来的话似乎异常适合现在的情况。刚才,在几乎所有灯光都已熄灭的时候,当麻悄悄将朝香转移到了名雪的房间,这样,就算藏在暗处的对手有所动作,也只能扑空了。而自己,则趁夜再次潜回神社,一方面继续查探,另一方面也可以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但是当麻显然没有发现,当他离开浅香家之后,另一道黑影也悠忽向神社的方向闪去了……
月色朦胧的深夜,森林里到处是寂静的沙沙声。黑暗中,树影憧憧,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瘆人的叫声。藏在密林深处的神社,早已无法关上的腐朽门板耸拉半掩着,依稀透出一股黑洞洞的幽深莫测,直叫人看的头皮发麻。饶是胆大不信邪的当麻,此刻也稍稍顿住了脚步,一丝凉意如水般漫过他的心头。
“这哪是什么神社?鬼屋还差不多。”摸摸长出鸡皮疙瘩的胳膊,他戏谑地如此暗语,仿佛是在给自己壮胆。深呼吸一口气,他继续沿着鸟居后面的青石台阶,缓缓走上去。
当日,朝香也是走的这条路吧。一开始听说她是半夜来的,还没多大感觉,然而一旦亲身经历,才知道这气氛远不同于都市的森冷阴郁,当麻不禁佩服她的胆量。这种诡异的氛围,只怕还没发生什么,就把人吓得差不多了。难道,朝香是被吓地失去了应有的警觉灵敏,所以才被袭击了?
他摇摇头,应该……不是这样的吧?想到这里,当麻突然觉得一阵头痛。一直紧张的缘故么?他敲敲有点昏涨的脑门,又一次跨进了拜殿。
然而,一阵浓郁的甜腻香气猛地钻进鼻子,直冲脑门。促防不及,当麻顿觉脑缺氧,差点摔倒在地上。那是……曼陀罗的香味!?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在拜殿的正中央,那荒芜已久的残破供桌上,端端正正的竟是一点香火。借着焚香上那点微弱的诡异火光,他几乎可以看到,紧紧压制的大盘熏香,妖娆的香气袅袅地腾起,弥漫到狭小的空间里……
那分明是才放上去的!果然有人来过了这里,对方应该是算到了自己的行动,预先放在这里的么?早就听说过,日本有地方秘密流传着用曼陀罗烧制迷香的方法,没想到竟在这小小的药师山见识到了。对方拿捏地非常精准,若自己来,则势必是在所有人都睡得最死的上半夜,而这个时候,也正是熏香的味道最为强烈的时候;就算自己不来,这香味到了第二天也就彻底消散了,只要随手把桌子上成形的香灰打散弄乱,那就什么证据也没有了……
时间不够他想太多,当麻猛地一把捂住嘴鼻,跌跌撞撞地往外退。随着扑面而来略带冷意的夜风,他的头脑终于渐渐清醒过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吗?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身手敏捷的朝香竟会出其不意地被人打中后脑勺。可是……不对啊!
对方都能计算到这地步了,怎想不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撤出拜殿呢?为什么自己在退出这个拜殿的时候没有受到袭击呢?虽然是曼陀罗烧制的迷香,但是亲身体验告诉他,效果并没有好到一闻就倒的地步。头昏手脚软,但是迅速进去掐灭那盘熏香还是绰绰有余的。为什么没有趁机袭击自己?难道说……凶手出了什么变故?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机会。当麻当机立断地转身进去掐灭了熏香。
神社中一定隐藏了什么东西。看着云中隐逸的月牙,当麻的神色严肃而坚定。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不会有错。一切,就等迷香味散地差不多了后,再进去仔细查看了。
正盯着神社内殿聚精会神思考着的当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一个隐藏着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
约莫一个小时的寂静,当殿内飘出的空气终于淡到几乎没有香味时,当麻再无半点犹豫,转身边闪了进去。
第十章 ,尘封的记忆,10
翌日早晨,众人饥肠辘辘地坐在饭厅里。由于阿唯突然倒下,做饭的重任只得由厨房苦手的名雪和香月临时顶替了。
“唉……没想到做饭这么麻烦啊!”名雪捣鼓着一堆形状各异的碗碟,直觉得头大。想到一会还有更为麻烦的中饭和晚饭,她不禁开始佩服那些整天围着灶台转的女人。“阿唯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名雪一脸无奈地转头,问着同样大汗淋漓、技艺生疏的香月。
“似乎要两三天时间呢。”香月无可奈何地答道,“半夜上个厕所也能摔伤,真是服了她了。”
真是的,不能让朝香来干活,偏偏阿唯也躺下了,这个家快连个做饭的也没有了吗?看着外面坐立不安的众人,名雪突然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悲凉感。
“我们该庆幸的是,当麻不吃早饭,否则这些分量还远远不够呢。”看了一眼电饭锅里快煮好的米饭,她自嘲般苦笑道。
然而,此时的朝香,却不象名雪想的那样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听说阿唯倒下,她第一时间就跑过去探望了。
“朝香……”看到推门进来的人,阿唯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刚想起身,朝香却已经走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一把按住阿唯的肩膀,她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还是躺下吧,别起来了。”
“哎哟!”阿唯吃痛地轻声叫了出来。“你……不要碰我肩膀……”她轻轻抬起胳膊,想挥掉朝香的手,不过酸疼的关节让她无法做出幅度太大的动作。
“怎么会摔到肩膀了?”不顾阿唯的眼神抗议,朝香硬是拉开她的睡衣。淤青的右肩膀上,正贴着一块气味十足的膏药。“摔的还真是厉害啊……”看到大片青紫的颜色,朝香不由得哑然。
“没办法,”阿唯拉好衣衫,神情颇是不好意思地道,“家里的厕所临时断水,我只能去外面,结果一不小心摔了……”
“这样吗?很奇怪耶……”拖长音调,朝香歪着脑袋一脸沉思的样子。“摔交的话,顶多是拌到脚,一百都是摔到胳膊大腿什么的,摔到肩膀……这还真是不多见呢。”说着,她呵呵笑了出来。
然而,这天真的笑声在阿唯听来却不是那么悦耳。“朝香,你是不是……怀疑我?”她犹豫地问道,脸上挂着淡淡的委屈,“难道你认为,打伤你的人是……我吗?”
“我可没这么说呢。”朝香忙慌张地摆手解释道,“我只是……只是单纯地好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只能这么回答你了。”阿唯轻轻叹了口气,如此说完,便不再开口了。自觉没趣的朝香,也只得怏怏地退到房门口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