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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彭菲菲说道,“已经有进步了,起码知道这是不对的了。想想你自己的办法,总能破案的,不要什么都依靠别人。”蒋子良沉重地叹口气,说道:“有时候我觉得我真不是一个破案的料。”“喂,你怎么就打起退堂鼓了?”彭菲菲呵斥道,“你给我振作点儿。”“我没有打退堂鼓,我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的,”蒋子良说道,“只是花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何少川办案也没那么神速啊,如果他判断准确的话,去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何况办案的时候还夹杂了过多的个人感情因素,以至于是非都不分了。”“这点我倒不能赞同你,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的时候,我不也是非不分了吗?人啊,遇到感情的事就总是容易犯迷糊。”蒋子良接着问道,“对了,你昨天不是说发现什么了吗?”彭菲菲其实一直在等着说这事儿呢,此时子良主动问起,她顿时兴奋起来,也不再跟他争论何少川的是非问题,立即兴冲冲地说道:“我昨天把一本《孟子》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然后在《梁惠王.上》篇发现了天机。”“什么天机?”蒋子良不以为然地问道。
“话说孟子见过了梁惠王,又见过了梁襄王,最后又去见齐宣王。齐宣王问了:‘齐桓晋文之事,可得而闻乎?’孟子就胡说八道了一番大道理,最后齐宣王又问……你等等啊,我背不下来。”彭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掏出一本自己买的《孟子》,翻到那一页,开始摇头晃脑地读起来,“齐宣王是这么问的:‘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孟子说了,‘挟大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大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读完这一段,彭菲菲得意地放下了书,却见蒋子良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问道:“读完啦?什么意思啊?”彭菲菲顿时绝望了:“我这么声情并茂地读了这么一大段,你竟然没听懂?”“我对古文没有研究。”“这里有谋杀线索啊!”“什么?哈哈哈,老婆,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彭菲菲又得意起来,拿出另外一本《孟子》,递给蒋子良,说道:“这本《孟子》是从李天亮身上拿来的。”蒋子良拿起书,随便翻了翻,说道:“不就是本书吗?”“你翻到《梁惠王.上》看看。”蒋子良照着做了,还是一副死不开窍的表情:“怎么啦?”彭菲菲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难怪你什么事情都要靠何少川,老是不肯自己动脑。”说着又拿出一本《孟子》来,递给蒋子良,“这是从江麓身上拿到的。”蒋子良又翻了翻,无奈地说道:“真不明白你看出什么来了。”说着话就准备把书还给菲菲,递到半路突然改变了主意,“等等!”他重新翻到《梁惠王.上》,仔细地看了看,看完之后又把之前一本《孟子》拿来对照着看,然后疑惑地问道:“这几句话是你涂的?”彭菲菲笑了:“你终于看出来啦,这当然不是我涂的啦,我怎么能在证物上乱写乱画呢?再给你看看这个,”她把第三本《孟子》递了过去,“这是孙治海的。”蒋子良把三本《孟子》对照着看了一遍之后,说道:“奇了怪了,为什么啊?”三本《孟子》中的同一句话,都用着色笔涂抹过。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彭菲菲说道:“凶手这样杀人,其实是带有一种表演的性质,他故意把书放在死者身边,其实就是为了提醒我们注意,他想告诉我们,他并不是杀人狂,他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我被你搞糊涂了,也许很多小贩会觉得李天亮该杀,可是也扯不到《孟子》啊。”“你还记得那个高中生写的检举信吗?”“记得啊。”“他都写什么了,你还记得吗?”蒋子良恍然大悟:“哦……他在检举信里面写了一件事,说是一个卖豆腐的老大爷也被李天亮带头抢了,把老大爷的豆腐倒得满地都是,还要去抢老大爷的秤,结果拉扯中把老大爷推倒了,之后扬长而去。”“对,这就不是‘老吾老’了,李天亮违背了《孟子》的训诫,所以他被杀了。”“那个江麓是不肯给老人让座,还骂老人家是‘老棺材板’,他也是违背了《孟子》的训诫。可是孙治海呢?”“我们去问问他老婆就知道了。”两人正准备出发,洪跃宗一头闯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两个警察。他脸色沉重不苟言笑地看着蒋子良,脸上写满了失望。
“你这是怎么了?”蒋子良问道,“发现什么了吗?”“哼哼,当然发现了。”离开陶林家后,洪跃宗去了孙治海出事的那家商业广场,昨天晚上,大伙都觉得铁证如山,凶手肯定是叶菡,所以也没有做详细调查,当发现叶菡可能不是凶手后,洪跃宗就觉得有必要再回去一趟。蒋子良本来不以为然:“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痕迹也早被破坏了。”但是架不住洪跃宗是一个做事特别认真的人,他说:“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呢?”如今洪跃宗面若冰霜地回来了。
“老洪,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我没欠你钱吧?”洪跃宗一挥手,招呼道:“把他给我铐起来。”身后两个警察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向前。
“快去啊,这人就是重大嫌疑人!”“什么?”蒋子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彭菲菲也是愕然地看着洪跃宗,问道:“老洪,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嫂子,你靠后,不要干扰警务!”洪跃宗又吆喝道,“把他铐起来。”其中一个警员嗫嚅着说道:“蒋警官,对不住啊。”蒋子良嘿嘿冷笑起来:“对不住?你们敢走过来试试!”两个警员本来已经挪动脚步了,听到这话又不约而同地站住了。洪跃宗从一个警员手里夺过手铐,说道:“我就不信这邪了!”彭菲菲一见这架势,二话不说拔出了手枪,拉开保险栓:“你不信邪?
我也不信!大不了一拍两散,大家都别活了!”空气顿时凝固了,两个警员把手伸向腰间,彭菲菲大喝一声:“不要动,小心轰了你!”2006年3月17日凌晨,香港三名警察徐步高、冼家强和曾国恒在一个隧道口开枪互轰,造成两死一伤。事隔一年多,香港警方才公布了调查结果,原来徐步高是潜藏在警察队伍里的双面恶魔。这事当时在全国引起了轰动,许多人茶余饭后经常以此为谈资,可是权聪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情。当他一步跨进办公室的时候,顿时觉得气氛有异,抬眼一看,彭菲菲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只听彭菲菲说道:“你也站过去,不准乱动。”“这……这是怎么啦?”权聪吃惊地问道。
“他们拒捕。”洪跃宗说道。
“拒捕?”权聪问道,“你为什么要捕他们?”“我只想抓蒋子良。”“可是你为什么要抓蒋子良?”“是啊,你为什么要抓我?”蒋子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