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惊魂六计:假发疯长
埙
文/颜响
1 邪门儿的“驴粪蛋子”
“老高,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看着像个驴粪蛋子。”王啸月舒舒服服地躺在刚晒好的被褥上,半睁着眼,冲着刚进宿舍的高行健说。开学已经两天了,高行健才姗姗来迟,弄得这两天宿舍里想打麻将总是三缺一,好不扫兴,待会儿一定要敲他些土产吃。
高行健从行李箱里拿出王啸月口中所说的“驴粪蛋子”,在手中细细把玩,一脸兴奋地说:“这是我暑假去云南旅游,在红河那边淘的,路边摊儿上的老大爷说是在深山里见了一所破庙,找到了这玩意儿,黑黝黝不知道什么东西。”看他一副得了便宜的嘴脸,显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那儿卖关子等着别人再发问。
王啸月上铺的韩龙立刻问:“仓哥,这是个嘛玩意儿?”因为高行健和日本影星高仓健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平时大家打趣儿都叫他仓哥。
“这是个古埙啊!”高行健兴奋地说,“当时已经被沙石裹严了,我回家后慢慢把它磨干净了,看见没,一个吹孔六个指孔,还有这夔龙纹。”
王啸月拿到手里一看,果然是一只乌沉沉的埙,表面已经被清理得很是光滑,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是某种石料所制,温润如玉。整个埙身像一个鹅蛋,上下各有两条古色古香的夔龙纹相对。在王啸月看来,那纹饰一根筋地扭曲盘旋,没有半点儿龙的意思,说是蚯蚓还差不多。
他大笑:“仓哥,你不是让人家蒙了吧,就这两条小蚯蚓,我一分钟能画六十条。”
“没文化不知道羞耻,”高行健还没答话,他下铺的李云倒是翻着白眼儿反驳起来,“这越古的龙纹画得越简单,夔龙纹更是这样,不信你上网查查。”随后李云对高行健说:“这得值不少钱吧?”
“我花一百元买下来的,根本看不出个年月,不过音色非常好,空灵洞彻。”高行健应道。他本来就是个音乐爱好者,买了二胡、吉他、笛子、葫芦丝等一堆乐器在宿舍里放着,也不差这一个。
王啸月心想,这小子各种乐器都有接触,却都稀松平常,估计这埙吹得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刚想到这里,就见高行健定定神,小心翼翼地将埙捧到嘴边,像是与恋人接吻一般,深吸一口气,轻轻吹了起来。
一阵低沉如烈风的埙声传了出来,似金似玉,又似长河夜涛,仿佛还有人的呜咽,说不出的苍凉悲切。一时间,宿舍里韩龙和李云都定在那里,竟是听得痴了。
王啸月却慢慢觉得不对劲。高行健吹埙时正把埙底对着他,刚开始还挺好,可越到后来越不自在,只觉那埙声越来越凄厉,仿佛厉鬼哭嚎一般。夕阳照进来,那埙上的四条夔龙纹在他眼中也渐渐游走,几乎要变成蛇虫钻到他口中。
最可怕的是,王啸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分毫,就像传说中的鬼压床,这大白天来个鬼压床,还是在一屋子人的情况下,也就更吓人了。王啸月拼命调动全身力气想要大喊,可实在是动不起来,连呼吸都要没了力气。而三位舍友都沉浸在埙声中,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就在王啸月眼前一片虚影浮现,要憋得昏过去的时候,突然传来“哐”的一声巨响,原来风把房门刮了过来。
高行健被吓了一跳,猛然惊醒,埙声戛然而止,韩龙和李云也是一脸茫然。
王啸月立刻感到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大喘一口气,跳起来叫道:“什么鬼玩意儿,老子差点让它害死。”
高行健莫名其妙地说:“怎么了?”
“难道你们没感觉?我差点儿憋死。”王啸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三人,不由也迷糊了,难道刚才自己抽筋?他一把抓过黑黝黝的埙,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我看你是累了吧,”高行健见王啸月动作粗鲁,不由担心道,“小心点儿,别弄坏了。”
“你洗干净了吗?”王啸月从吹孔往里一瞧,隐隐约约看到底部有一圈圆溜溜绿油油花生米大小的东西,数一数有十几个,估计可能与音色有关。
“这东西不知多少年了,而且像是玉石做的,我怕弄坏了所以没敢沾水,”见王啸月一脸恶心的表情,高行健连忙加上一句,“不过已经擦干净消过毒了。”
“刚才那是什么曲子?实在邪门儿,我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楚歌》。”高行健没好气地说,心想王啸月这小子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
“《楚歌》我以前也听过,却没有这个味道,这埙确实是个好东西。”李云不无羡慕地说。
王啸月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只得作罢。当下也没有什么心情做别的事情了,重重地倒在床上睡去,连李云低声骂他神经病也没有发火。高行健则是珍而重之地把埙放在桌子上,对着夔龙纹看了半天,一脸的爱不释手。
2 惊魂噩梦
月亮升得高了,宿舍里已经熄灯,只剩一片静谧的呼吸声。
因为傍晚睡得时间太长,王啸月一时半会儿却睡不着了。白天的事情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只觉得那埙里有鬼。他睁着眼睛想了半天,以往看过的鬼故事、鬼片争先恐后地从脑袋里往外冒。要知道世上最吓人的就是自己吓自己,想了半天,王啸月只觉一股夏末的寒气冒了上来,他不由用力裹了裹毯子。
这时万籁俱寂,只有一缕月光射进黝黑的宿舍里,将窗外桦树的影子映在地上。外面渐渐起了风,摇得桦树乱晃,连带着地上的影子变得张牙舞爪,伴着“呜呜”的风声,像是择人而噬的鬼魅。
王啸月转头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埙,这一看却不得了,只见一个白影飘飘浮浮地从吹口里冒了出来,如水银泻地一般流到地板上,又凝成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模样,向王啸月游了过来。
忽然,王啸月发现那鬼压床的感觉又来了,依然是无法移动一下。恐惧像一团浓雾,在瞬间包裹了他。恐惧的同时他在心中大骂,老子流年不利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正想着,那幽灵已经爬上了王啸月的胸口,伸出一条血淋淋的舌头向王啸月的脸舔了过去,那舌头上还带着一排排外翻的尖牙。
王啸月大叫一声,猛然坐了起来,只是耳边听到一声闷响,额头剧痛。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却看见韩龙抱着脑袋大声呼痛,旁边传来高行健和李云幸灾乐祸的狂笑。
“小月姑娘,刚才小龙哥哥见你梦中双眉紧皱,香汗淋漓,不忍心把你叫醒,没想到却换来大头相撞,好没道理!”李云尖声尖气地说完,和高行健又是一阵狂笑,就连韩龙也龇牙咧嘴地笑了出来。
原来刚才是做梦。再看窗外,已经是八九点钟了。不过这梦也太吓人了,汗水把身下的被褥浸湿了一片,以后那些鬼片还是少看为妙。
王啸月不禁长舒一口气,跳下床来,赤条条扑向笑得打滚儿的李云。
两人一阵打闹,将床摇得乱晃,上面的高行健大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大家不要抢,要温柔一点!”韩龙只在一旁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