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我就会亿点点
罗家做事的确不讲究了些,可长辫男人如果真觉得冒犯,大可起身一走了之,何必还干坐在这儿。无非是想把事情全部揽下来,独吞罗家报出来的丰厚报酬罢了。
真是假清高。
祝微生来了后,管家又领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二十八九的年轻姑娘,还有一个是年纪看上去在四十多,但身高只有八、九孩童那么高的成年男人。
之后,管家就说人来齐了,让众人再稍坐,他上去通知这家主人。
几分钟后,一对脸色憔悴,没什么精神气的中年夫妻从楼上走下来,许毅跟在旁边扶着妇人。
夫妻是罗飞星的爸妈,这几天因为儿子的事,几乎是日夜难眠。
罗爸爸强打起精神,开口道:“感谢各位拨冗来此,我儿子的事就要麻烦诸位玄师了。”
众人都点头。
长辫男人道:“罗先生,您联系我时,只说罗少爷是被水鬼缠上了,能否说说具体情况?”
罗父叹气一声,“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大概推测出是和十年前一桩校园霸凌致死案有关系。只是案件发生地在别的城市,时间太少,我目前查到的消息不多。”
“罗少爷是参与者?”年轻姑娘皱眉问。
“他不是。”罗父赶紧道,“不过我儿子被溺死的女朋友应该是,他可能是被水鬼迁怒了。具体什么情况……诸位可以先让我儿子醒来,他知道的应该比我查到的多。”
“先试试吧。”苗疆女人道。
于是一行人上楼,往罗飞星的房间走去。
罗飞星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还没进门,祝微生就感觉到了一股黏湿的水汽扑面而来,以及徘徊在鼻尖的土腥味。
他眉目未变,跟在众人后面走进罗飞星的房间。
一跨过门口,黏湿的水汽更加厚重。这么重的水汽,让房间四面墙壁和地板上都凝出来不少水珠。
两个帮佣阿姨正不停地拖地,旁边放着桶,拖两下拖把上就开始滴水,不得不放进桶里拧干水再拿出来继续。
罗母脸上是掩不住的忧色,“飞星昏迷第二天,屋里就变得比回南天还潮湿,而且潮湿感一天比一天重,开着除湿器都没用。”
而墙壁地板受潮已经不算是严重的了,严重的是躺在床上的罗飞星。
这几天,罗飞星的衣服床铺隔不到一小时就会变得像被水泡过一样,他人也会像淌过一遍水,浑身湿漉漉的。罗家人隔一会儿就得给他换衣服、换床铺,但即便这样,罗飞星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像泡水过久一样,变得发白发皱。
祝微生他们进来这会儿,罗飞星刚换过衣服,两个男帮佣正把他从床上抬起来,准备把他先移到旁边的小榻上,换完床铺后再把他抬回去。
祝微生看到这一幕,制止道:“放下后就别再动他了。”
男帮佣们紧张地愣在原地。
罗母急忙问道,“为什么不能再动了?”
其他人也是疑惑了一瞬。那个矮个子男人反应最快,他往自己额头上抹了一圈朱砂,看起来像一只眼睛。而后他再抬眼往床上看,顿时就咦了一声。
其他人也纷纷借用各种手段,重新看向罗飞星,这一下所有人脸上都是止不住地讶异。再看祝微生时,神色多了一丝郑重。
祝微生是所有人里什么都没用的人,却只凭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许毅什么都看不到,他问:“你们看到什么了?”
祝微生道:“你表哥体内,被塞了几百根怨气所化的缝衣针。”
而且除了针,罗飞星的眼睛和嘴巴也都被怨气给缝了起来。
“针?!”罗父罗母惊呼一声。
罗母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谁往我儿子体内塞针了!是不是那只水鬼!”
“之前飞星昏迷后我们去给他检查,什么都没查出,是不是这两天塞的?”罗父想着就心痛,几百根缝衣针啊,这得多痛啊!
“这是怨气所化的针,医院仪器查不出来的。”长辫男人走到被一再小心放到小榻上的罗飞星身边,“不过只要把怨气拔除掉,这针自然就消失了。”
罗母立即请求道:“玄师,劳烦您快帮我儿子把这怨气针拔掉吧!”
长辫男人摸摸自己的八字胡,“罗夫人安心,我这就施法把这怨气拔除掉。”
小老太和矮个子男不耐地看一眼长辫男人,只能由着对方抢先他们一步。
长辫男人拿出符纸,开始念咒、烧符,一只手还抓着个铃铛,身体来回转悠、晃动。
卧室里顿时人声夹着叮当响。
许毅第一次看人做法,目光从长辫男人转移到身边的祝微生身上,最后落在祝微生出色的容貌上,神情有些古怪,“你平时抓鬼做法,也这样?”
祝微生默默摇头,他不这样,实在遇到难缠的也顶多抓把桃木剑走几下罡步,划一划洛书线。
长辫道人忙活一通,但最后发现这水鬼留下的怨气针十分难缠,他忙得满身大汗,使出浑身解数,这怨气针都没消多少。
小老太和矮个子男不客气地发出了一声嘲笑。
长辫男人眉眼一瞪,脸色难看。
“凡是溺死在水里的人,死后灵魂都会被困在水中不得自由,只有找到了替死鬼才能从水里爬出来。”中年和尚的声音缓缓响起,“说明这水鬼在缠上罗少爷时,这水鬼已经杀过人了。”
“水属阴,水鬼本就比寻常鬼物难对付。”年轻姑娘道,“杀过人的水鬼,凶悍尤甚。”
这话一出来,长辫男人找到了台阶下。他往旁边一让步,冷眼看向小老太和矮个子男,“您二位请。”
两个也没客气,小老太让扶着她的小姑娘把她们随身带着的法事工具拿出来,摆出来的阵势,闹出来的动静比长辫男人还大。
但最后小老太累得背都又驼了几分,那怨气针也只比刚刚少上那么一点点。
矮个子男也差不多,他因为个子矮,蹦跶起来还加了几分搞笑效果,看得旁边几个围观的帮佣都有点想笑。
长辫男人还以为这俩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于是等两人忙活完,他发出了一声更大更不客气的嘲笑声。
见一连三人都不行,罗父罗母的神色更加忧心忡忡。
“十年水鬼,又杀了人,怨气非同一般。”苗疆女人看向祝微生,“小兄弟,不如你先试试?”
苗疆女人对祝微生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他只凭双眼就能看出不对,可见本事比在场人都要强上几分。她估摸着自己上去,结果也和长辫男人他们差不多,就不去献丑了。
祝微生也没推辞,他拿出符笔朱砂,麻烦帮佣把罗飞星的上衣解开。然后从罗飞星的胯骨处,一路朝着肚腹胸膛的地方,画出一道符。
“一笔即成,好流畅的引秽符!”年轻姑娘惊艳道。
引秽符,引出凡人体内一切阴晦之物。符不算难画,难得是画符人自身能力,以及对符力的掌控。
祝微生画出的符,一向堪称完美。
符画好后,祝微生再拿出一支香点燃,将烟气凑近罗飞星的鼻子,随着他微弱的呼吸,烟气被他吸了进去。
而后祝微生握着那支香缓缓地绕动起来,并往后牵引。
注意着罗飞星的众人就发现,随着香一动,他体内怨气化作的笔直坚硬的根根细针,顿时软成一条线一般。
它们丝丝缕缕地在罗飞星体内串联成一股,随着祝微生的动作被缓缓引了出来,而后缠绕到祝微生的指尖,被他送到那支香上面,全部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随着怨气被全部拔除,房间里黏湿的水汽也在缓缓消失。
罗父看祝微生熄灭手中的香,正想问怎么样了,就听小榻上已经昏迷了几天的罗飞星忽然微微咳嗽了一声。
“飞星!”罗父罗母扑过去。
“爸、妈……”罗飞星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嘶哑,他试着动了一下,立即发出一声痛哼。
罗父急道:“痛就别动!”
“你总算醒了。”罗母哭道,“你说你好好地,去招惹水鬼干什么,差点连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