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眼1
我苦笑:“赵师傅,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你帮忙。”
吃饱喝足,我们三人进了工厂,锅炉厂正在改制,工人闲闲散散,管理也不严格。赵师傅领着我们进了车间,用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木箱撬开了。
我把密码盒拿在手里,小心翼翼输入密码。
只听“嘎吧”一声轻响,掀开了一条缝。
缓缓打开盒子,谁知道从里面“嗤嗤”冒出数缕白烟,周围空气温度急剧下降,脸上血管顿时收缩,感觉十分冰冷。
里面是一块冰,这个密码盒就是一个小型的制冷设备,喷出的白雾估计是降温剂,盒子打开后随着其挥发,这块冰也慢慢融化,光映在上面,产生了色散,就感觉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这块冰给人感觉晶莹剔透,冰清玉洁,甚至没有一个气泡。赵师傅疑惑道:“你们朋友就从新疆邮来这么个东西?”
因为是夏天,这么说话的工夫,冰块已经完全消融,变成了清水。越南人把一个矿泉水瓶子清空,小心翼翼地把水倒入其中说:“赵维不能干无聊的事,他千里迢迢从新疆大漠,辗转几次给你邮来密码盒,就算里面是一泼粪,也大有深意。我有个卫生所的朋友,让他化验化验,这块冰说不定有什么古怪。”
我们辞别了赵师傅,越南人带着水瓶子直接去了卫生所。
赵维可是在戈壁沙漠上勘探,如果他邮来的是古代玉镯甚至干尸的眼睛,我都不会稀奇,可这是一块冰啊。这么说在他勘探的地下,很可能有一番奇遇,发现诸如冰洞这样奇怪的地质现象。
这时,电话响了,正是越南人打来的,他声音兴奋:“老陈,那水化验过了,果然不是普通的水。它含有多种矿物质,我朋友说……很接近海洋的成分。”
我思绪紊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等你来了再说吧。”
不过二十分钟,他就兴匆匆赶了过来:“老陈,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说给我听听。”
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他搓着手兴奋地说:“老陈,你想想,现在是夏天,烈日炎炎的戈壁沙漠地下,居然是一处巨大的冰洞,而且这冰洞可能很早以前是一片海洋。哈哈,有意思,这要弄明白了,绝对是划时代的发现,我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心说坏了,果然他说道:“你那个破活也别干了,我掏钱,咱俩自助游。咱们现在就到新疆罗布泊去找赵维,我带着数码摄像机和笔记本,这次探险的全过程我要向全国直播!哈哈,我都想好了,用日记的形式在博客每天更新,咱哥们要火。”
我赶紧给他泼冷水:“我说越南人,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这冰窟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你仔细翻翻地理相关资料,我国目前在很多大山深处发现冰洞,科学栏目也请专家讲解过了,不过就是一种奇特的地质现象。只要空间够大,封闭恒温,都能产生冰窟、冰洞,这个实在没什么稀奇。再谈谈你的海洋说,我认为是扯淡,你朋友只说近似海洋成分,人和猩猩在基因上相似度还达到99%呢,那你是猴吗?罗布泊大漠深在内陆,和大海差了十万八千里,两者怎么能有联系呢。你去我支持,你可别想拉我去,千里迢迢,大漠黄沙,就我这体格,别说罗布泊了,还没进沙漠呢就得瘫了。”
他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孺子不可教也。我不跟你探讨什么地理常识,反正异于常态即为妖。你说科学也罢,科学也不能解释所有冰洞的成因。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被生活消磨了棱角,毫无年轻人的锐气和好奇心。再者你好好想想,如果是正常地质原因导致的冰洞出现,赵维作为一个老勘探队员,一个资深的地质学家,他能这么千里迢迢给你邮什么冰?”
他搓着手说:“不管你去不去,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怎么去?”我笑道,“邮件可是唯一的线索,但上面找不到一个确切地点。罗布泊这么大,还靠近塔克拉玛干沙漠,你连去哪都不知道,摆明了就是去送死。”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妙计。你这个信箱是不是不用了?”
“嗯,你想要?”
“对。给我吧,我有办法找出线索。”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疑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邮件服务器。”越南人指着屏幕上的邮箱发送人地址栏说,“这个邮件服务器,不属于普通的web邮件服务商,很可能是私人架设的。只要有线索,我掘地三尺也能挖出来。”
考古队的秘密
越南人说到做到,第二天上班时候收到他的一个短信,说自己正在飞机场,赶乘最早的一班飞机直奔乌鲁木齐。他请一个黑客哥们查了,这个web服务器地址就在乌鲁木齐。
我看着短信就是一笑,他这人三分钟热血,不出一个礼拜准得回来,罗布泊是那么好玩的吗?他人生地不熟,连个向导都没有,还没进沙漠就得让人骗个精光,不客死他乡就算好的了。
谁知时间飞逝,半个月过去了,越南人就好像凭空挥发,毫无音信。给他手机打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天午后,公司临时加个会,烈日炎炎,蝉声阵阵,经理站在台前声嘶力竭地咆哮,我蜷缩在最后一位,眼皮子使劲睁也睁不开,听得昏昏欲睡,突然间手机铃一阵猛响,众人互相看看,经理停下话头,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谁的电话?”
“我的,我的。”我急忙翻出手机,是个极陌生的号码,我赔着笑出了会议室。
一接通,里面传来个尖刻的女人声:“你是不是陈杰威?”这口气这语调怎么听也不像好话。我说是啊,你是谁?女人几乎歇斯底里:“我儿子哪去了?”我暗笑,我知道你儿子是谁。女人顿了顿说道:“我是苟大宝的母亲,你把我儿子弄哪了?”我连忙说道:“阿姨,可能有点误会。苟大宝是我好朋友,半个月前他说去新疆了,说是要重走一遍丝绸之路,感悟人生,大漠采风去了。这是好事。”
苟大宝他妈几乎声嘶力竭:“少跟我贫啊。我告诉你,姓陈的,我儿子已经失踪快一个礼拜了!到了新疆就没了动静,我们已经报案了。他临走的时候跟我和他爸都说了,说是要知道他具体行程就问你姓陈的。我告诉你小子,你要是不给我说出四五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暗暗叫苦,心想真坏了,我劝过越南人多少次,那沙漠是好玩的吗,现在出事了,屎盆子都扣我头上了。
跟他妈百般解释没用,我一气之下挂了电话,靠着墙脑子嗡嗡作响。其他先不说,他可别真出什么事,我好朋友不多,越南人算一个,想到这我心里发堵。
这时里面已经散会,经理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我忐忑不安,不会就因为接这么个电话就开除我吧。
进了办公室,这才看见除了经理,沙发上还坐着一个老头,穿着过时的中山装,六十多岁,满面褶皱,又瘦又干,活像一具木乃伊。但他气色却着实不错,甚至称得上红光满面,一双眼睛射出威严,仿佛直视人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