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眼1
热希提说:“大家两人一组搜搜这个洞,或许还能发现其他尸体。我们把死者都要找到,不能漏了一个!”
经过一段时间很仔细地搜索,一共发现了十具尸体。我们把尸体堆积在一起,准备出去时一起搬运,在外面进行火化,尸体运不走,也一定要把骨灰带回家乡。
令我松了一口气的是,并没有发现赵维的尸体。
在对洞窟进行搜索时,王刚发现一条人工走廊。这条走廊直通幽暗的深处,完全是人力开凿,也就大概1.5米的高度,行走十分困难。走廊墙壁布满壁画,居然全是用青金石磨成的蓝色染料做底色,浩瀚无边的蓝色,俨然大海汪洋。
蓝色染满了墙壁,这种颜色在光下呈现一种奇妙的反光现象。我和王刚就地做实验,用手电不同角度照射,墙体图案居然会出现3D效果般的分层现象,在人眼看来,成立体影像,似乎那无边的蓝色犹如澎湃的海水喷涌而出。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也极为压抑,两边的海水犹如实质逼压过来,喘息不得。越往里走,图案就越是复杂,我也看不懂都代表什么含义,人物建筑、花鸟鱼虫,无一不精湛画工,栩栩如生。其中还出现了若干艘大船,异常华丽,每一只船上都有船员若干,光着上身,挽着裤腿,头扎布巾,似正在与大风浪拼搏。船体刻着若干文字,老教授王磊仔细辨认,确定是佉卢文,他边看边翻译:“摩罗王……十三年……余等奉命于……龙溪出海……寻找……什么之国,这个词很模糊,既有‘海’的音节,也有‘雾’的音节,大概可以翻译成海底之国或者雾之国……其他就看不清了。”
“这个龙溪是什么地方?”越南人好奇地问。
“这是个古县名,唐朝时归于武荣州,就是现在的泉州。可以肯定,千年前,迦比试人曾经组织过一次神秘的出海。他们从中亚的帕米尔高原出发,横跨整个中国,最后在泉州出海。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呢?就是为了寻找一个什么海底之国。”
亚森呲着牙乐:“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古国确实藏着个大秘密,而且和大海有着很大关系。我真有点迫不及待了。赶紧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再往里走一段,这一路比较顺畅,虽然遍地黄沙,但并不难走。在走廊里,我们又发现了三具尸体,他们死得都很安详,端坐在地上,背靠墙壁,虽然身体已经腐烂,但能看出表情十分安逸,眼睛看着上方,甚至一具尸体的嘴角向上,似乎是笑着死去。
洞口坍塌,空气不畅,如果死去不是窒息而亡,就是渴死饿死。这几种死法都属于慢性折磨,死者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我们在山洞里找到的十具尸体无一例外,俱是五官挪移,面色狰狞。可在通道里的这三个人,却好像是死在五星级宾馆总统套的席梦思上,表情十分享受,脸带微笑,让人感觉鬼气森森的。
“香。”我们同时闻到了一股奇香,香气若有若无,十分清淡,可闻起来十分受用。越南人猛吸了一鼻子:“真他妈的香,你们谁擦香水了?”
刚说完,他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一把拉住我:“老陈,我怎么头晕晕的。”
热希提脸色大变:“你们还记得妖骨花吗?西域之花,异香者,必有剧毒。大家赶紧捂住鼻口。”因为有了上回经验,我们都随身带着封闭性极好的口罩,赶紧带上。热希提问越南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越南人一耸肩:“老爷子,我没事,我觉得这香味没毒。完全是一种直觉,这种香很是清纯干净,就好像高山上涓涓而下的溪水,清澈透明,为之一振。”他这人就是傻大胆,说着把口罩又摘去了,深深吸了一口。
热希提十分不喜欢自己属下自作聪明,厉声道:“戴上口罩,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越南人暗吐舌头,不敢不照办。
通过走廊,我们的位置是在一块十分大的石头上,此时往前一照,不再是深邃的黑暗,不远处出现一块巨大的岩壁。
我们这才意识到这里已经到了尽头,再也无路可走。
数只手电的光斑在岩壁上划动,这里的岩石层形如棋盘,条条深纹如刀锋一般锐利,好像湍急的水流冲刷过一样。
看样子这个洞穴在这里已经自然封闭,无路可走。因为我们所处地势很高,这里又十分空旷巨大,狼眼之光还是有限,不过就目视所及,确实没有什么隐蔽的入口。
热希提趴在巨石边缘用手电向下照照,下面一片黑暗,但隐约见底,似乎全是乱石,黑糊糊一片。
亚森目测了一下:“叔叔,这里距洞底大概四五米的样子。你……不会想下去吧?”
热希提半晌没说话,沉吟一下,这才说道:“放绳子,我想下去看看。”
“有这个必要吗?”亚森说道。
热希提说道:“我是职业考古人员,不能漏放过一个细节。你们在这休息,我下去看看。我总觉得这里不会就那么简单。”
亚森无奈在岩石上固定好绳索,把那头甩了下去。热希提打开帽前灯,把手电叼在嘴里,顺着绳子“噌噌”就爬了下去。
这里深处地下,没有一丝光线,黑暗浓度99.8%,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只见一点点光亮越来越小,时隐时没。
越南人喊道:“热老,你小心点。”
他声音很大,在洞里产生巨大的回音。这种漆黑压抑的环境下,我们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陡然让他这么一喊,全都吓了一哆嗦。
王刚大骂:“你他妈找死啊。”
越南人一把扯下口罩:“可闷死我了。老爷子走了,没人管我了,嗬,真香,你们都闻闻。”
我打了他脑袋一下,低声道:“你就给我丢人吧。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洞里陡然又沉寂下来,突然的冷场,让人很不舒服。亚森笑道:“我想起很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过,如果一群人说说话,突然冷场,这说明这群人里突然多出个鬼来。”
这句话一出,我们面面相觑,浑身汗毛根根直竖,不寒而栗。
王刚舔着嘴唇骂:“我操,你他妈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踹下去。”
老教授王磊皱着眉怒喝:“都闭嘴,一个个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四五六不懂。热希提的灯怎么灭了!”
果然,也不知什么时候,那点点灯光已经消失了,下面黑沉沉,热希提似乎被黑暗给吞没了。
亚森埋怨:“我这叔叔,脾气就是这么倔,这么多年还没改。不让他下,不让他下,他偏下。跟小孩似的,还逆反心理。”
“亚森,你和王刚下去看看。”王磊吩咐道。
他俩正准备顺绳子下,这时黑黑的深处,突然亮起亮光,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柱,向左晃了三晃。我们这才放心,这是队伍里内定的信号,表示没有危险。
为了以防万一,留下越南人在巨石上留守,其他人顺着绳子都下到底。我们一个个都把手搭在前面人肩上,以防走失。脚下乱石铺路,十分咯脚,别别扭扭走了半天,这才来到灯光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