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怨:西游记里的恐怖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正常说话了。
然而,牛传统没见一个人出来。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空村。
推开院门,他立刻看见了老女人和老头儿,他们僵僵地站在院子中间,似乎是在等他。牛传统吓了一跳,然后走上去说:“刀……我给她送去了。”
老女人说:“早点睡吧。”
“明天我就回去了……”牛传统试探着说。
老女人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哦,知道了。”
牛传统怔了一下,他们肯放他走?想了一下,他又试探着说:“我明天一早……就走?”
“我们送送你?”老女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牛传统心里一阵狂喜。
老女人说:“今天晚上,你睡这屋。”说完,她用手指了指。
牛传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一间低矮的小偏房,没有窗户,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他点点头走了过去。
屋子里挺黑,牛传统摸了摸门后,没有发现开关。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下,绿幽幽的光亮了起来。他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有一张床和一个很大的木箱子。
木箱子里会不会藏着一个人?
牛传统不敢在这个屋子里睡了,他走到门口朝院子里看,老女人和老头儿还站在那里,像是两个木头人。他诧异了,赶紧退回来,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拉开门,朝外看。老女人和老头儿凭空消失了。这时候,袁天刚从对面的屋子里闪了出来,他缩手缩脚地朝角落跑去,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像是去厕所了。
“哎——”牛传统小声地喊了一声。
袁天刚停住脚步,扭过头看着他。
牛传统走上去,说:“睡不着,到你屋里坐坐,行吧?”
“进来吧。”袁天刚走了进去,然后打开了灯。
这个屋子里没有木箱子。
袁天刚穿着一身单衣,进屋以后他就钻进了被窝。牛传统四下看了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没有椅子,他只好坐到了床边。
牛传统偷偷瞄了袁天刚几眼,发现他脸上的肌肉在一下下地抖。
“今天晚上……有点冷。”牛传统没话找话地说。
袁天刚脸上的肌肉又抖了抖,说:“是有点冷。”
“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我打算好了,回去以后买辆二手车,租个摊位继续卖肉。你说的那件事我就不掺和了……”
“什么时候走?”袁天刚打断了他。
牛传统说:“明天一早就走。”
沉吟片刻,袁天刚叹了口气说:“走吧,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很惊恐的样子。
“你……没事儿吧?”牛传统试探着问。
“我也不知道。”袁天刚的表情变得沮丧而惊恐,仿佛知道了有什么危险要降临到他身上一样。
牛传统愈发诧异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袁天刚从下了火车以后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和上火车之前判若两人。
他在火车上遇到了什么事?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沉默了一会儿牛传统才说。
袁天刚苦笑着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回去继续卖年糕。”
“这个简单。”牛传统松了一口气说,“那你就回去继续卖年糕呗,要是没有本钱,我这里还有些钱,你先拿去用。”
袁天刚看着他,突然说:“要是命没了呢?”
“出什么事了?”牛传统吃了一惊。
犹豫了很久,袁天刚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们认出我来了,而且还知道我为什么来的,他们要对我下黑手了。”说完,他怯怯地看了看门口,仿佛要对他下黑手的人就在门外。
“他们是谁?”牛传统愣了一下,问道。
袁天刚淡淡地说:“同样在打玄奘顶骨舍利主意的人。你见过一个,就是和朱能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刚才你不是去给她送刀了吗?”
“哦,刀我已经给她送过去了。”牛传统不想讨论这件事,他已经开始憧憬自己的新生活了。
两个人很久没有说话,各自闷着头吸烟。
牛传统有些困了,他想回去睡觉,可一想到屋子里那个木箱子,他的头皮就发麻,想了一下,他小心地说:“在那个屋我睡不着……咱们换下吧?”
“换什么?”袁天刚显然是走神了。
“你到我那屋去睡,我在这儿睡……”牛传统扫了他一眼,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先回去睡了。”
“愿意,愿意!你就在这儿睡吧,我去你那屋。”说完,袁天刚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牛传统长出了一口气。
坐在床上抽完一支烟,他走到门口,想把门锁上。门上装的是那种很古老的插销,而且还坏了,这个屋子的门根本就锁不上。牛传统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能把门顶上。
今天晚上,要夜不闭户了。
关了灯,牛传统摸到床上躺下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进来一点夜光,显得十分诡异。
他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打算睡了。这么多天了,他第一次感到轻松。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子里似乎有动静,他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就在屋子里!牛传统睁开眼,借着幽幽的夜色,他看见屋子中间站着一个仿佛穿着雨衣的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截木头。
牛传统的骨头都软了,颤颤地喊了一声:“谁……”
穿雨衣的人窜了上来,对着牛传统就是一拳,第一拳打在他的左眼上了,紧接着第二拳打在了他的右眼上,又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最后一拳打在他的嘴上。
穿雨衣的人打出一拳,就喊一句话:“离朱能远点!滚蛋!赶紧滚蛋!听见没有!”说完,他转过身,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他还没忘了给牛传统带上门。
牛传统的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门牙似乎也有些松动,他摸了一下脸,一手血。他再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强忍着痛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这天晚上,他躲在路边一个废弃的小屋里,哆嗦个不停。终于快熬到天亮了,牛传统听到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他走出去看了看,是一辆拉泔水的农用车。
他站到路中间,挥舞着双手。农用车停了下来,司机很警惕地看着他。
“搭个车……”牛传统颤抖着声音说。
司机朝他身后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同伙以后才说:“上来吧。”
牛传统拉了拉衣领,上了车。还好,他在上火车以前买了帽子和口罩,戴上以后能遮住脸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