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尽头,深水之下
真是太神了。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由衷地发出感慨。
老僧眼神一接触到佛像,马上变得明亮起来,我心里暗自有些奇怪,要知道他自己刚才还说眼神不济了,现在怎么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炯炯有神起来?
他颤悠悠地从旁边走了过来,手激动地都有些颤抖,指着佛像喃喃地说着什么,突然像是悟到什么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地跪拜起来。
沈逸之从椅子中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旁边的两尊大佛,那意思很明确:接着干,看看三尊佛像的真名目后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听了吴宏的话,赶紧凑近佛像换了几个方位看了看,果然如此,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按理说造成吴宏所说的那种效果并不难,难的反而是目光直视一个固定地方,这才是技术活儿。
这就很明显了。要是佛像的眼睛始终盯着一个地方,那说明那里定有奥妙。我朝着三尊大佛眼光触及之处看去,不料全是土墙浮绘,另一个更是看向大殿之外苍茫的远方——这让我们如何去找?
沈逸之背着手在大殿中转了几圈,便把我们叫到一起,低声说:“应该是目光的交汇处有蹊跷,我们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将就着先找找定位,说不定有所斩获。”
吴宏和我对看了一眼,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沈逸之左右探查着,思来想去,起身从院子里捡来几根细长的树枝,剥掉上面的小枝残叶,递给吴宏说:“上去试试,看交汇处在哪里?”
吴宏闻言点头,翻身上了佛像,然后对我挥手说:“你把树枝递给我,自己拿一根上去比划给我看看。”
按照吴宏的要求,我也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树枝,爬上佛像,一头抵在佛像的眼睛前方,比比划划地伸展出去。
树枝很长,微微有些下垂,伸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弧形,沈逸之在底下找了块石头刻画着,不时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看看,重新在地面上坐着标记。
吴宏上下爬了两次后,地上终于做出了一个大概范围的地方,看上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范围大约就在一块形状不规整的石块上。
“怕是这下面有什么暗道吧?”吴宏问沈逸之,看看寺庙中茫然的老僧,征询道:“要不……我们砸开看看?”
“不行。”沈逸之断然拒绝,然后解释说:“我们发现的应该是问题的关键,但绝不可能是用这种方法揭开秘密,我担心如果强行掀开这块砖,反而会触发什么机关。再说,究竟是不是这块地砖有问题,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那怎么办?”吴宏轻轻说,似有不甘:“难道就这么干靠着?”
“我总觉得,为这几尊大佛底下的一块青砖,犯不着这番折腾。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我虽然不够专业,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逸之和吴宏听了都默不作声,沉思了一下。吴宏说:“你别说,我也觉得是有些道理,这大佛在地图上标示的如此重要,不会仅仅是个标向吧?如果只是这块砖下有什么机关,直接标注在地图上不就行了,何必这样故弄玄虚?”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找到这位置的青砖,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块吗?”虽然刚才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吴宏说出来之后,我反而觉得有了一种失落感,仿佛自己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一样,不由脱口而出。
“那倒未必。”沈逸之笑着说:“三尊佛像眼神径直指向前方,这毫无疑问是预先谋划好的。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利用它的方法。不过你刚才的话也提醒了我,我们这样大费周折的从大佛身上找寻什么机钮,应该说方向是对的。但却一无所获,这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看问题的角度错了?”
吴宏紧接着问:“怎么错了?你说说看。”
沈逸之眼神闪亮,轻声道:“我们的目标太小了,总是以为那些机关都是隐藏在暗处,或乔装成什么附件,其实机关被就没有固定的模式,说白了,什么都可以做机关。从这个思路上来想,这大佛本身的位置有玄机,也许不光是为了标示什么。抛开那些复杂的想法,从最简单思路入手——”
他的眼睛突然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们,说:“如果,这些大佛本身就是机关呢?”我和吴宏一听这话就怔住了。刚才想了半天,却从来没有从这个思路上去琢磨,其实很简单,谁会用这么大三尊佛像做机关?想象中的机环应该是小巧玲珑、不易被发现才对。沈逸之这一提醒,不由恍然大悟,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如果这三尊大佛果然是机关所在,那么毫无疑问同样做到了出人意料的隐蔽,至少我们两人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吴宏首先说:“如果是大佛的话,那简单多了。刚才我和小孙都攀上去看过了,佛像的脑袋和其他部位都没有什么突起或旋钮,另外,也没有可以转动的地方。这样看来,按照你的想法,我们把这三尊佛看成三个开关,大佛本身应该可以转动起来。”
沈逸之轻轻颔首,笑着说:“我也是这样觉得。想来这三尊佛像除了能够转动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捣鬼的蹊跷,小孙——”他指指大佛的底座位置,说:“你和小吴去仔细看看下面有没有什么痕迹,我检查另外一尊。”
我们探子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佛像的底部细细地查看起来,拂去表面厚厚粘结的黑泥之后,我们三人都发现了,在佛像的底座上,有一圈环绕着的转动痕迹。
很明显,沈逸之的估计是正确的。
抬起头来的时候,连沈逸之的脸上都按捺不住地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一直坐在旁边蒲团上念经的老僧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问:“你们发现什么了?为何这般神色?”
沈逸之轻拍老僧的肩膀,劝道:“老哥,别怪我毛病多。你还是去殿外歇息歇息,我们三人可能要惊动列佛了,先行谢罪咯!”
我心想我们连人家脸皮都给掀掉了,还在乎摸摸腰身?不由觉得好笑,不过看到吴宏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忍了下去。
老僧表情更加奇怪,不过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大殿,来到院子中,沈逸之站到大殿门口,便注视着老僧便说:“开始吧!你们转转看。”
等到吴宏扶手到大佛身上,我才意识到沈逸之的话是对我们说的,便学着吴宏的样子搭手在佛像身上,绷起全身的肌肉用力往顺时针方向转动,试图挪动大佛。
略显粗糙的泥胎马上将我的手磨出一层白皮,我脚趾头差点被地面挤扁,也没有转动大佛分毫。
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不想看到吴宏呲牙咧嘴的样子,才知道他和我一样的狼狈。手中的大佛怡然自得、稳如泰山地立在那里,似乎在嘲笑我们两个汗流浃背的样子。
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心想难怪日本人要驻扎一寺的军人在这里,光是动动这佛像也不是几个人能干的事情。别说我们两人,就是加上沈逸之我们三个人,想转动一尊大佛也不见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