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路过一个牵着矫健猎豹行走在大路上的外邦人, 对方高高昂起脖子, 连看都没有看路上的其余人一眼，径直穿行而过。
　　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批差不多打扮的人。
　　他的行为给其他人造成了一定困扰，毕竟东部城邦的路面并没有那么宽。
　　言川不得不和卡莱一起避到角落里。
　　“他们有点太……”他拧起秀气的眉头，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太高调了。
　　言川的目光从这群样貌各异的外邦人身上掠过，最后矜持地抿住唇。
　　高调得让他觉得是故意的。
　　“我们进去吧……你刚刚说了什么？”
　　卡莱正在看其他东西, 有点走神，就问言川刚刚在说什么。
　　言川摇摇头。
　　“没事，”他抓了抓卡莱的袖子：“我们去工会吧, 你不是要去接任务吗？”
　　听到言川提任务, 卡莱的心思回过来, 点了点头。
　　“嗯。”
　　在测出精神力之后卡莱就被怀特大叔 引荐进了猎豹工会，连带着言川这个C等精神力的——
　　菟丝子。
　　站在比起外面富丽堂皇很多的工会大堂内部，明显安静很多, 言川伸手把罩袍的黑色兜帽摘下来。
　　他的脸色依旧是雪白的, 没什么血色, 唇瓣也是淡淡的蔷薇花瓣的颜色。
　　柔软乌黑的额发下, 是一张柔和精致的面孔。脸盘很小，眉头秀气眼瞳乌黑，鼻尖有一个微微翘起来的弧度。
　　大堂里有进化者走动，都是言川不熟悉的面孔，经过的时候也不由得多看了言川一眼。
　　言川根据这一两天的观察，得知这个东部城邦的大部分居民还是和卡莱一样的金发碧眼。
　　换而言之，他这种黑发黑眼的在城邦里才是外邦人。
　　言川垂下眼睑。
　　还是个在这个剧本设定里有着平庸精神力的“菟丝子”。
　　“你去找怀特大叔吧，”言川抿着唇，对卡莱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我在这里等你。”
　　卡莱跟他不一样，算是被提前选入猎豹工会的进化者。
　　他是卡莱带进来的，也不能接什么任务。
　　就比如今天，卡莱已经有顺利转化卡牌的能力，鹿形高大矫健。
　　而言川还需要一点时间正式觉醒。
　　卡莱点了点头。
　　“好，”他看了看时间，叮嘱言川：“你在这里等我。”
　　卡莱赶着去接任务，跟言川多说几句就去找负责人了。
　　言川则在大堂里等他。
　　等待的间隙，言川默不作声地观察东部城邦里最大的工会。
　　从那天和卡莱回到居住的小屋子之后，他就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
　　一来是东部城邦来了很多行事高调的外邦人，二来是言川的卡牌觉醒在即，目前处于一个比较虚弱的状态，卡莱不建议他出去。
　　前者言川其实还是想多观察观察的，毕竟他心底还有个不成形的怀疑。
　　后者……
　　言川抿了抿唇，感觉让情势更不利了。
　　他好像回到了进剧本之前的状态，别说跟卡莱一眼跑跑跳跳，单纯地多走几步路都不舒服。
　　在逃综做任务积累的积分都清零了一样，系统也不上线了。
　　言川不仅需要自行探索这个剧本，还要研究一下系统崩盘下线的原因。
　　用他在这个剧本里的C等精神力和鸡肋的卡牌技能。
　　言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素白的掌心，心情不由得有点沉闷。
　　完全是要清空再来的意思。
　　还有前几个剧本里，总是萦绕在他身边的……怪事。
　　古怪的剧本身份和npc。
　　不管是公寓剧本里的真假丈夫，还是从直播剧本npc到现实世界选手的柯里，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像是盯上了他似的，每个剧本里都要出点什么状况。
　　言川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垂着眼睑，乌泱泱的睫毛落在雪白脸颊上，衬得肤色近乎透明。
　　系统的下线更让他察觉出点不一样的意味。
　　言川又想到自己在疗养院呆的两年，什么记忆都没有的两年。
　　“好了。”
　　过了没一会，卡莱就带着一个小包出来，对言川挥了挥手，打断他的思绪。
　　言川抬头。
　　卡莱献宝似的把包里的东西拿给他看。
　　里面是一个类似于试管的容器，还有一点补充体力用的药剂。
　　“没有意外的话我下午就得跟他们出去，”卡莱随意把落下来的额发往上捋，露出有点苦恼的神情：“他们说……”
　　言川：“说什么？”
　　卡莱拉着言川，伶仃一只雪白腕子被他抓着往外走。
　　“说工会里的老大，”卡莱指了指上面：“因为什么事和外邦人有了矛盾，最近城邦里不太安全。”
　　言川想到自己在街上看到的画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样子……”卡莱低头看了看言川，把他的兜帽拉上了。
　　视线陡然变窄，言川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卡莱。
　　“我听说他们要找黑头发的人，”卡莱也有点犹豫，他挠了挠头：“虽然说他们要找的进化者跟你肯定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小心点吧。”
　　言川应了一声。
　　东部城邦因为气候原因，烈阳狂风盛行，街上出来的人几乎都会穿防沙防晒的罩袍，他戴着兜帽也不奇怪。
　　他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要找一个黑头发的进化者。
　　言川想问卡莱，但卡莱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只是含糊地提醒他小心。
　　“你要去多久？”言川想了想，问卡莱：“去很长时间吗？”
　　卡莱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思忖了一下：“任务是猎杀一只剑齿虎，跟其他成员一起，我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言川顿了一下：“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卡莱：“啊？”
　　言川是这样想的。
　　反正他在城邦里也是不回去其他地方的，他一个人还很显眼，也不知道城邦里有什么人。
　　要是和卡莱一起去，去城邦外面，还能有机会看看剧本到底是怎么个安排。
　　言川眨了眨眼睛，带着点期盼看向卡莱。
　　他的眼睛本来就大，是有点圆的那种眼型，稍微瞪大一点就会显得很圆。
　　兜帽弄得额发有点乱，风有点大，言川一手抓着帽子边缘，一边转头看卡莱，就显得脸盘更小了。
　　“可以，但是……”卡莱下意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犹豫。
　　言川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外面比较危险，”卡莱捏了捏言川的手腕，不太赞同：“你的身体能行吗？”
　　袖子从手臂上滑落，一截藕白的纤细手腕露出来，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弱不禁风，过分单薄的身形。
　　卡莱的掌心宽大，肤色微深，两相对比之后差别更明显了。
　　手腕处有点痒，言川稍稍抬了抬手腕。
　　街上人来人往，就没什么人像他们一样手拉着手在路边说悄悄话的，看着怪得很。
　　言川有点尴尬。
　　不过他还是想跟卡莱一起出去，就点了点头。
　　“可以的。”
　　卡莱犹豫了一下：“你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言川的肤色太白，加上没什么血色，看着就是一种很脆弱的病气。
　　言川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刮出一点红晕之后显得有了点血色，他再看卡莱：“我不去也得呆在城邦里，还得一个人呆着……”
　　“我又不认识其他人……”
　　“还不如跟你一起出去。”
　　言川这么说，指了指被自己按红了一点的脸颊，指给卡莱看。
　　卡莱也不得不答应。
　　现在的东部城邦也不见得比外面安全。
　　“他们应该也会带人去，”卡莱想了一下：“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