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
把从心道人吓的连忙带着他下了山诊所里看病,他在诊所里昏了好几天,最后醒过来的时候,人没事倒是脑子烧糊涂了,但医生也说了不排除是摔下山涧的时候磕到了脑袋脑震荡失去了记忆的。
此时顾阙看向他,白修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也都说了,但那些他记不得的一切他也是没丁点办法的。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杨半仙,希望他能知道些什么。
“十六年前,杨家镇还没出事的那会,大狗和二狗儿两兄弟身边有玩的比较好的小孩吗?大约也是六七岁的模样。”
杨半仙说了这么一会,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听着白修猛地这一问竟也开始思考起来了,十六年前是否真的有着这么一个小孩。
但他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人的记忆毕竟有限十六年前的事确实太过久远了,杨半仙着实有些记不清了。
可他记得一点,大狗和二狗两兄弟在镇子上属于比较独的那种小孩,也算是因为他们没父没母,村里其他孩子谁见到他们都能欺负一下。
有些好心的大人可能还帮衬着一两把,但孩子的恶确实是没来意的,见着其他人欺负人便都手痒的想要欺负上一把,时间久了除了自己女儿还好心帮他们几下从来不欺负他们之外,其他孩子都不怎么待见这两兄弟。
当然这两兄弟也不怎么待见镇上其他的孩子。
所以现在想来,白修口中这样六七岁和这两兄弟玩的好的小孩,镇子上应该是没有的。
但孩子间的事他也不是和清楚,更别说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所以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孩子在杨半仙心里其实还是打个问号的。
第84章 星星之火
杨半仙低下头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到,自从他刚才摇了头给了白修一个否定的答案之后,屋里便沉默了下来。
而白修看了一眼沉默的杨半仙,也把自己和半夏怎么追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出了杨家镇的事和顾阙说了。
他还说了等他再返回杨家镇的时候竟离奇的进不去了,像是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再格挡着他让他不要再回去一般。
白修说完,陈久也把他和甘离的经历说了一遍,他把他和杨大白修一行人在遇到泥石流后,开车逃出去的全过程都与顾阙详细的说了。
但那时出去之后他们也觉得不对劲,便又返了回来。
后来便是他们返回杨家镇后,上山去找人然后遇到“假顾阙”被偷袭的事了。
他还说到那个假扮顾阙的白发男人,手上也有一把和顾阙一模一样的扇子,而他感觉那个为首的白发男人像是认识他们一般。
但陈久看了看周遭的人,想起了方才问顾阙盘古之事时他隐晦的表情,所以他的直觉让他隐去了白发男人引出了他眉心火焰的事,只想着等四下无人时再拿去问顾阙。
最后陈久正说到醒来之后被白发男人那一行人抛弃,后又被野兽围猎,还没说到遇到甘离和顾阙的事。
突然,窗外一声枪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这枪响在院中引起了一片骚动,很快院外便有玄衣人进了屋俯|身在顾阙的耳边说了什么。
话毕,顾阙起身看向了窗外。
陈久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窗外依旧是雨势如注,黑漆漆的夜中没有丝毫的光亮。
像是刚才那声枪响只是一声幻觉一般。
但陈久知道,那不是幻觉,他还记得上一个雨夜他也是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滚滚的泥石流倾泻而出。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甘离,甘离瞬间便读懂了陈久眼中的含义,他朝着对面的顾阙点了点头起身便朝着屋外走了出去,而陈久跟在他身后也一并走到了院中。
没了屋内墙壁的隔音,屋外的雨打屋棚的哗啦声响清晰的传入了他们的耳中,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水汽,甚至还带着丝丝的甜。
这样的雨夜里,四周都伸手不见五指,像是天地之间独留了他们身后的这一盏灯,独留了他们身后的这一群人似的。
因为杨半仙家的院子是敞开的,所以站在院中的陈久能清晰的听到在枪声过后院外街道里传来的凌乱脚步声。像是一群人在追逐着什么,间或还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和喘息。
陈久抬手给自己和甘离贴了张避水符,走出了院门。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手电的光柱随着人群的跑动晃动着,雪白的光如锋利的刃粗鲁的撕破了暗色的雨夜。
倾泻的雨水在手电的光柱下泛着晶莹的光,四野里都是一片黑暗的水汽,所以显得那街道上的光竟如此的显眼。
那群打着手电的人似乎左手拿着什么武器,在手电筒闪烁的亮光下可以看出似乎有着什么砍刀一类的器具。
他们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人,在手电筒照耀的光柱最前端,模糊的可以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警服的人在跌跌撞撞的奔逃着。
陈久无法判断那一声枪响到底是从哪一队人中传来的,只见那些追逐的人沿着街道渐渐的向着他们的方向奔来,眼见着距离拉近,陈久隐约间竟也能看清了几分那最前方蓝衣人的样貌。
他认出了。
那是何皓风!
在陈久努力认人的时候,顾阙也带着人走出了屋子,他走到了陈久和甘离的身侧,他倒是没有太过关注不远处街道上的那群人,他只是抬头嗅了嗅空气中微甜的水汽,继而紧盯住了不远处的漆黑的夜色皱紧了眉头。
甘离站在顾阙和陈久中间,他也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忽然闪电的光辉划破了半扇天,紧接着雷鸣声响起,惊雷敲醒了院中的所有人,他们都意识到了在这样的雨夜里,泥石流似乎又要再一次的到来了。
而甘离也被这雷声敲醒了,他抬头望着远处平静的山脉,伸手接了下了落下的雨滴。
雨好像变慢了。
另一边。
何皓风被身后的人追的很紧,他抱着怀里的东西跌跌撞撞的往前奔着,他的身后是无数手电投来的光,白炽的灯光闪烁着如同一张张择人而食的兽口,而隐藏在黑暗中的刀斧则宛如兽类裸露的利爪。
可对于何皓风而言,身后的这群人似乎是要比野兽更为可怖的存在。
他抬着头向前奔着,凭借着记忆中的印象在沉默的街道中穿梭着。
四周都是漆黑的一片,平日里熟悉的镇民与邻里此刻都化成了一面面冰冷而沉默的石墙,冷眼看着何皓风在追捕中被撞得头破血流。
也是,挡了别人财路,他们不恨的要弄死自己就不错了,哪还会冒着丧命的风险搭救呢。
同样的路,同样的场景,在一次次结界的打碎重组中何皓风已经走了无数次了。
他本不应该再心存其他的希望了。
但镇中来到的陌生人,却似乎又一次点燃了他心中的火苗。
何皓风喘息了一声,拿枪的手捂了一下自己中枪的肩膀,继而死死的抱住了怀中的箱子。
他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前,这个镇子已经轮回了多少次,他也不知道他曾多少次走过这样的路,但他知道有些事是他必须要做的,就算是死了,只要他的魂魄还残存任何一缕,这些该做的事,他都是要做的。
他抬头直视着前方,雨夜模糊了他的视线,长时间的逃亡也加重了他身上的伤势,他肩头的伤口被雨水泡的发白,鲜血顺着雨水流了一路。
长时间的失血使何皓风有些眩晕,他听着身后人那些杂乱的脚步声,他知道他们是顾忌着他手中的配枪不敢追的太紧,但他自嘲的一笑心知自己的配枪中其实也没几颗子弹。
杨家镇像是一间巨大的牢笼周而复始的困住了死在这里的所有人。
何皓风知道,每一次他都会死在这被人追捕的路上。
最后的最后,他会被人用警用手枪一枪毙命。
那手枪是警局里带着他师傅的,一个多年的老辅警,何皓风敬重他,不光因为他是他师傅,更因为他曾经是个英雄,早年间他为了镇上落水的小孩卷进了激流里伤了腿脚,因为残疾所以一辈子只能当个辅警。
这样的英雄在这些经年累月的磋磨下渐渐坍塌成了破败的泥偶,只剩下往日的辉煌还能在醉酒时吹嘘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