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的礼物
辛久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姜何这是夸他的意思,在姜何的掌心弯了弯眼睛,略显油滑又颇为熟练地回应:
“没没没,是老板和店长教得好!”
姜何被辛久不假思索的表现逗笑了一下,轻轻勾起嘴角: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甜。”
“老板?”赵以温的声音在姜何身后响起,随后一只手也落在姜何肩膀上:“你在跟谁说话?我吗?”
辛久早就借助着自己的四只爪子和一条尾巴,一个箭步闪到姜何手背上去了。姜何低眉一看,原先承托着一个深栗色小毛球的手心已经全空了。
姜何不太自然地笑笑,感觉到手背上禾鼠爪子死死扒着的触感,终究还是保持着原先的手势没变,抬头看赵以温:
“我没事儿,你……有话跟我说?”
“啊,”赵以温把搭在姜何身上的手移开,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也没什么,就……有点奇怪。你不是说自己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嘛,之前你在店里的时候,也没见你主动起来去招呼客人。今天是怎么了?”
姜何清了下嗓子,动了动喉结:“今天不是周末嘛,店里人多,又没兼职。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再说,这不也是我的店嘛。”
“噢——”赵以温拖长了音调缓缓点头。
“不过老板……”赵以温把一只胳膊撑在柜台上,稍歪着头,眼神中有点讶异和隐隐的不忍:“你刚是在自言自语吗?怎么还对着空气笑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表现……”
赵以温话说一半忽然停了,微眯着眼睛朝姜何看,空气里留下一片让人浮想联翩的沉默。
“这种表现怎么了?”姜何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稍稍往后倾了倾。
“很像是在恋爱哦!”赵以温眉毛一挑,眼角稍弯,眼神里的疑惑与迟疑一瞬间变成了好奇和八卦。
姜何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后背靠在椅子背上,一脸无奈地看向赵以温。姜何心里有点抱歉,但并不多:对不住了辛久!这种情况真的没办法不把你供出来了。
“不是。我只是今天心情好。”姜何没有一点迟疑地把手背翻过来,一只还发着懵的小禾鼠瞬间感受到了天旋地转,晕晕乎乎地看到了比平日大许多倍的店长的脸。
“这是我新养的宠物,禾鼠,是不是很可爱?”姜何十分熟练地把辛久挪到手心里,轻轻收拢手指小心捧着:“它很乖的,躺在人手心里也不会乱跑,比一般宠物鼠胆子大很多,饲养体验很好……就是有点费钱。”
赵以温当然不知道辛久糟蹋了姜何多少红标瑰夏的咖啡豆,他想当然地以为是这种宠物鼠的价格比较高。
但在赵以温的认知里,姜何根本不像是会养宠物的人,更别提还养这么“另类”的宠物。赵以温有点惊讶,也确实有点害怕,紧张地抿了下嘴唇:
“这……它不会咬你吧?”
“不会啊。”姜何很灵活地调整了一下手势,用拇指从小禾鼠毛茸茸的下巴颌,一路顺着肚子轻轻摸下去,“他真的很乖的。”
辛久感觉自己浑身都酸麻了,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样。
像是真的有一只大手摸上他的下巴,一路轻轻划过喉结,划过颤动的心脏,划过随呼吸起伏的肋骨,划过柔软光滑的肚腹,还再往下带一点儿——在危险的临界位置停下来。
这个抚摸动作对一只有意识的,没有被绝育的禾鼠精来说,未免也太越界了!辛久几乎是下一秒就开始浑身发热了。
姜何却浑然不觉,似乎还觉得小禾鼠肚子上的毛很薄很软,又肆无忌惮地多摸了两遍。
辛久反应过来,急忙蹬腿以示反抗;好在姜何知道手里的这团东西也是人,很配合地停下了。
赵以温离开后,姜何便重新把小禾鼠放回自己衬衫衣领下面,接着看自己桌上那本被扣起来的《小龙虾传》。
没等姜何找到之前断在哪里,衣领下面的辛久就开始不老实了,在姜何肩膀上一个劲儿地发出“噗嘶噗嘶”的气声。
姜何很刻意地轻轻“咳”了一下,示意自己听到了;并且稍稍偏头,把一边的耳朵往肩膀上辛久的位置凑近了些。
辛久刻意压低了的嗓音里,仍旧充斥着一种类似咬牙切齿的语气:
“老板,以后不要这样摸我肚子了!真的……很奇怪!”
第6章 6.不是攀比是什么?
对于化为禾鼠之前的辛久,姜何还是有点印象的。
辛久是Anyway花艺的兼职,只在周末的时候来帮忙。因为花店在商圈和高校圈附近,周末是营业高峰期。赵以温一般在里间忙着包定制的花束,临时来买花的散客就不太顾得上,这才请了辛久来兼职。
姜何听赵以温夸过好几回这个来兼职的小男生,开玩笑说他是店里的“销冠”。因为每到周末,一天下来,店里的花几乎能卖掉将近一半。
可毕竟花店的生意有它的特殊性,客人相对没那么多,除了长期合作的企业客户外,少有来得频繁的常客。一天的成交额还是更取决于客流量。
由此,姜何觉得,周末生意好也是正常的,未必就跟店里的兼职有关。偶尔在店里遇到辛久当班,也没刻意留心他的工作表现。
直到今天,辛久在姜何耳边说话,姜何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就这么爽快地成交;姜何才开始正视辛久在销售工作上令人咋舌的能力。
晚上十点,花店关门。赵以温按时下班,姜何在店里简单做了下盘点,之后带着辛久一块儿回家。
姜何很多次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走过这段罕有人迹的回家的路。路上的行人或三五成群,边走边谈笑生风;或形单影只,在一整天的疲于奔命后,累得连眨眼的速度都变慢。
总之,没有人真的在意擦身而过的人的生活,也没有人有心思和面熟却不知道名字的邻居打招呼。
姜何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路。这样安静地,自己一个人,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或许适应之后就也谈不上孤独了,只是很平静,很习惯性。
可这晚,在姜何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关灯锁店门的时候,肩膀上蓦然传来一声很长、很真情实感的哈欠声。
“老板,下班啦?”辛久的声音随即响起。
这个意料之外的声音让姜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出于社交礼貌,姜何回话的时候时候想看着辛久,却因为位置的原因看不到。姜何只好伸手把辛久抓在掌心,然后摆在自己身前。
“对。今天辛苦了。”姜何冲手心里的小禾鼠很礼貌地笑了一下。
已经把人家取下来了,好像也不太好再放回去。所以即便有些不适应,姜何还是保持着这个掌心向上的姿势,往回家的方向继续走了。
辛久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两个住得近(住在一起)的人一起下班走回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辛久仗着晚上路上人少,也没什么顾忌,非常自如地就跟姜何说起话来:
“老板,你今早没去运动诶。”
姜何简单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今天还是姜何第一次产生作为老板的“剥削”欲望。本以为已经很隐蔽了,却忽然被辛久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一时间有点心虚。
不过辛久好像没别的意思,又接着很单纯地问:
“那你今天晚上要去吗?”
姜何垂下眼帘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小禾鼠,又很快地回归平视,很轻地说:
“不去了。今天有点累,想洗个澡早点休息。”
说完之后,姜何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很郑重地低下头看着辛久:
“对了,你不用洗澡的吗?你变成禾鼠之后皮肤也会出油的吧?我买了仓鼠浴沙,你需要用吗?还是你自己舔毛就可以?其实我一直挺好奇,舔毛应该也舔不到所有位置吧?那算‘洗’干净了吗?”
辛久听完,“咯咯”地笑了,反问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