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Gray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冰原脚下,响起了男孩悲痛欲绝的哭声。
……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呦~嘻嘻嘻嘻嘻,多更一点~
第65章 回家
高原上空,拖着五彩粒子尾焰的飞行器平稳滑过。
机舱走廊的装修极具科技感,但银白的金属镀层也会让人感到冰冷。
林辞沉默地倚墙而立,修长的脖颈上,裹着一圈紧紧的白色绷带。
向导的正对面,是一扇挂着“无菌室”牌子的金属拉门。
格雷受伤过重,为防感染,男人被装进了胶囊型营养舱,暂时安置在不许外人进入的无菌室内。
从普若岗日飞回基地,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
林辞已经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站立了四十分钟有余。
紫发向导曾劝过他,让他不要担心哨兵,自去休息就好——你要相信你的哨兵,他既然没有当场死亡,就一定可以恢复如初。
林辞相信格雷。
但有时候,担心和不担心这两种完全对立的情绪确实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他的哨兵从来都不弱,他一定会恢复健康。
可,哨兵轰然倒地的画面却总是不停地在向导脑中回放。
一遍又一遍。
每当想起那个场景,林辞的心都会被揪得生疼。
抽痛的感觉让男人忍不住微蜷胸腹。
“他不会、出事的。他可是,哨兵。”有人走到林辞身边,是扎西次仁。
“嗯。”林辞点头,也不知是在回应扎西次仁还是在安慰自己,他搓了搓脸,抬起头,看向少年。
“这个,你的。”扎西次仁抬手,掌心安静地躺着染血的通讯器。
接过电子手环,林辞垂着眼,低声道:“抱歉,护身符在背包里。我把包弄丢了……”
“没关系。你们、安全回来,护身符,就已经起了、作用。”
林辞点点头,短暂的沉寂后,向导挣扎着再次开口:“他……达瓦旺青呢?”
“冷藏室。我带回了他的、腿,帮他,擦干净、脸……回去,多吉叔是、天葬师,能唤来鹰。”少年也靠上墙面,手中摩擦着腰间藏刀华丽的刀鞘,慢慢垂下头,低声说。
“嗯。”除了简单地应答,林辞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默后,向导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扎西次仁吸了吸鼻子。
“我和达瓦旺青,不熟。训练,见过。但,他是汽车兵。训练不同。巡查,才知道他的名字。变成、朋友。他是安巴、后代,我是康巴。就在,昨天晚上,他还说,想家了,我嘲笑他、不如我们、康巴的汉子。他却说,回家请我吃烤羊腿……是用祖上流传的、方法,烤的……”扎西次又仁磕磕绊绊,乱糟糟地说了许多两人在这段无人区之行中的事。
林辞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男孩再也说不下去,他才轻轻地接上了话:“现在,我们带着他,回家了。”
……
飞行器在基地那个有废弃灯塔的高地平台上着陆。
最先被运出飞行器的是装着格雷的营养舱,林辞顾不上其他,眼中只剩那个不透光的胶囊仓。男人紧随接过格雷的医护人员,奔向地下基地的入口。
第二个下机的,是安放着达瓦旺青尸身的冰冻舱。扎西次仁跟着冰冻舱下机,想要继续护送同伴,却被早就守在那里的丹增嘉措拽走。
两拨人相继离开,飞行器舱门外的人便所剩无几。
“嘿,这帮人!我救了他们,竟然没一个知道等等我!”杰拉德身后跟着朴智恩和她抱着女性哨兵的哨兵,晃晃悠悠地走出机舱。
“T.P基地是所有基地中对向哨最不友好的一个。上校,您不应该跟他来这里。”朴智恩落后杰拉德半步,驻足道。
女向导的话让杰拉德脚步一顿,男人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看似随意地说到:“列昂尼德,带莫缇娜去看医生。”
高壮的哨兵点头,抱着女哨兵离开。
朴智恩看着离去的哨兵,欲言又止:“上校。”
“回你的塔岛去,朴首席。您升官啦,再叫我上校就不合适了。”杰拉德抬步前行,与朴智恩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会在确认所有物资和设备都送达后回去的。上校,您永远都是我的长官,无论……”
朴智恩话未说完便被杰拉德打断。
男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这里的空气可真清新啊!朴首席,我要永远都是您的长官,咱们军队的纪律还要不要啦?行了,做完你的事,就回吧。我说过,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又不是我的脚部挂件,走你自己的路去吧。”
朴智恩几次张口,最后只能无奈而坚定地接下杰拉德的话:“是。”
……
熟悉的地下洞窟里,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手术室门口的方寸之地。强光将所有物体的影子切割成边缘锋利的漆黑色块,看久了,便有种失真的感觉。
滴的一声,红色的“手术进行中”变成灰色,林辞抬起头,盯着手术室的门。
门打开了,一位没见过的医生戴着口罩走出,对林辞点点头:“这么弱的D级哨兵,恢复能力差一些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为他清理了所有创口,并进行输血。这袋血浆输完,就可以换成普通的葡萄糖和营养液。无需过度治疗,过几天,等他体力恢复,自然就会好起来。倒是您,”医生指指林辞脖子上的绷带:“向导先生,我觉得比起哨兵,您更加需要得到治疗和休息……”
然而,医生的话没能说完,躺着哨兵的医疗床就被护士推了出来。
林辞再也无法施舍给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一丝注意力。他随手扯掉了绷带,一条青紫色带着细小擦伤的痕迹,环绕了白皙细长的颈部一周,看起来甚是可怖。
“谢谢您。这只是淤痕,不需要治疗。”林辞说完,便转身跟上离去的哨兵。
“哎?!你、您……您回来包……”医生又惊又急的声音被向导抛在身后。
跟随推着格雷的护士,林辞进入病房。
两人的病房还是上次的单间——它是这个基地医院中最大最宽敞的屋子。
不过与早先那次不同,病房里准备了两张窄窄的医疗床。
大概是因为作为向导的自己非要看护哨兵,基地才会做出如此体贴入微的事情。
林辞将属于自己的医疗床与格雷的合成一张,侧坐在床边,抓住了昏迷中的哨兵的手。
为了防止哨兵因疼痛在手术时伤害医生,格雷被注射了抑制潜能的针剂后,又被注射了麻药。
可他本来就已经因为受伤和失血连伤口都愈合缓慢了……
林辞轻轻摩痧着格雷手背上皮肤完好的部分。
……
晚八点。
药效退去的哨兵从精神阵痛中醒来。
鼻尖是熟悉的消毒剂的味道,眼前是一片安静的漆黑——这是基地医疗室的病房。
林辞呢?
头脑清醒的瞬间,格雷下意识地想要坐起,寻找向导。
“你怎么样?”格雷一动,侧卧在他身旁的林辞便意识到男人的苏醒。
向导按住格雷的肩膀,起身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橘光点状散射,照亮了两人的世界。
格雷扭头,最先闯入眼中的却不是向导的脸,而是男人颈上刺眼的白色绷带——追过来的医生最后还是成功为向导进行了重新包扎。
格雷心疼地抬手,却不敢触碰林辞的伤口。那是他能力不足的罪证,他让林辞受了伤。
悬空的手突然被按了下去:“你还在输液。”
鲜红的血顺着透明胶管倒流,又在落回床垫后,被无色的药液冲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不严重,都是医生大惊小怪,才给包成这样的。”林辞说着又想将绷带摘下,但看着哨兵灰色瞳孔中的担忧,他又改变了主意,只是摸了摸粗糙的绷带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