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都有些惊诧之色,孔寅慢慢道:“众所周知,江家避世已久,鲜少与外界联系,近年来更是与四大世家都断了往来,这时候发来求救信,着实蹊跷。”
白净说:“正因事出蹊跷,讯息内容又寥寥无几,我便派人去探,谁想到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无一回来。一个月前,我又派去了一批精挑细选的人马,一直保持联系,可到了某一天,就再也没收到过他们的消息。”
瞿清白悄悄道:“这说的,简直就跟进了罗布泊一样。”他拉拉旁边的陈厝,“你说是吧?”
陈厝不知在想什么,他最近一直有些沉默,愣了一下,才“嗯”了声。
周炙道:“如果说原本穷奇魂魄逃出的事还只是传言,那后来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佐证,如果穷奇要再次为祸人间,我们身为四大世家之首,无法再坐视不理。”
如果真是如此,此次下墓,他们面对的敌人或许就是恢复了力量的穷奇,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凶兽。
席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忽然,只听“嘭”的一声,魏丘拍桌而起:“说的对!同道有难,我们怎们能坐视不理?白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好大的气魄,好厉害的气量!我魏丘愿意为五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环视了一圈,忽然一指祁景:“你!”
“这位小哥,你不就是齐流木的传人吗?讲老实话,要不是六十年前齐流木舍身成仁,斩杀四凶,哪能有今天的我们?就是为了你,我们也一定得去!”
祁景连牙带脸就是一酸。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想不明白,哪有人能舔着脸说出这些话来?真他娘的又尴尬又恶心又好笑,一打眼看去,果然在场的人都面色复杂,嘴角要抽不抽的。
“来,让我们干一杯,明天好上路!”
他一举杯,没人回应,魏丘行云流水般把杯子转向了白净:“五爷,我敬您!”说完就一口干了。
这出席被唱成了魏丘一人的独角戏,白净像看耍猴似的看着他,倒是笑的挺开心,不知是真觉得有意思还是就是喜欢被人拍马屁。
正事说的差不多了,吃了会饭,白净就撤了,他在,众人也放不开喝,吃的没有意思。
李魇陪着他走了,祁景就听魏丘说了句小声的:“卖屁股的,爬到主子床上去了。”
没等他竖起耳朵,这人已经再次举杯了,没了东家,众人轻松了很多,也不收着紧着,都喝起来了。
在道上混的这些人,干的都是卖命的活,就和以前卖力气的汉子一样,急需酒精来麻痹那根名为“危险”的神经,麻痹对生死的畏惧,所以没一个酒量不好的。
瞿清白是最先被灌倒的,一向不耐烦他们的余老四搂着他大笑,也喝的熏熏然了。
陈厝在旁边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他的话少的反常,看起来有些压抑。余老四就灌他灌的更厉害,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一改往日那种冷面教官形象,像个知心大哥似的:“没有喝酒解决不了的事,多喝点,喝了什么都忘了,来!”
祁景的酒量还不错,属于那种千杯不倒的天赋型,那边混乱一片,这边冷冷清清。他心情最近也郁闷,看看江隐的脸色,喝起来更是来者不拒,虽然不至于真醉,脸也有点红了。
他把一杯酒推给江隐:“喝。”
江隐没有接:“我不喝。”
魏丘正和孔寅说话,孔寅倒也不是看起来那种清高之人,即使魏丘这样的货色也照聊不误,满脸云淡风轻的笑意。
魏丘闻言回过头来:“他是不会喝的,刚才我那么好声好气的劝他酒了,也一口不喝,要我说连五爷都使唤不动他,白泽真人好大的气派!”
祁景借着点若有若无的酒意,不知怎么想的,把杯子抵到了江隐的唇边:“你喝吧。”
江隐一扭头:“拿开。”
“就喝一口!”祁景的犟劲也上来了,他掰着江隐的下巴,“就一口!”
江隐猛的一甩头,酒大半洒在了前襟上。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不知者如孔寅魏丘,都等着看祁景的好戏,白泽要不给这小子点好看的,怎么对得起他这个煞神名号?
谁知江隐却什么也没做,只把气闷的祁景按住了,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领子。
这一下把俩人都惊呆了。孔寅倒还能绷住,魏丘的脸上已经风雨莫测了。
周炙早有预料,并不以为奇,支着下巴懒洋洋道:“你们不知道,这个祁景小哥可是白泽的心尖肉呢。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舍也……”
“周炙。”江隐说。
周炙笑了笑,她也有些微醺了,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何况还是醉酒的美人:“江隐,你敢不敢和我玩个游戏?”
江隐看了她一眼以示询问。
周炙把一个空酒瓶在桌上放倒:“拿着个酒瓶当转盘,瓶口指到谁,谁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答不上来就喝酒,怎么样?”
江隐道:“无趣。”
瞿清白道:“我知道,就和真心话大冒险一样!”
周炙拍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举起双手:“知道你信不过我这双手,我今天就不碰酒瓶!”她猛的发力,一拍桌子,酒瓶震了两震,竟被那力道带的旋了起来,像朵开在桌中间的花似的,瞿清白瞪直了眼,也看不出是什么门道。
唰啦唰啦,酒瓶蹭着桌面转了五六圈,瓶口对准了江隐。
周围一阵大笑,魏丘叫道:“问他为什么在杀寒冰蟾蜍的时候不把那身蛤蟆皮留下来,那得卖多少钱啊,你知道道上有多少人想要那副药引吗!”
孔寅笑道:“还是问为何把土楼古尸一把火烧了,想那偌大土楼里多少文山书海,只有一个古尸守护,不少人都因此暗恨……好奇不已呢。”
余老四嘟囔道:“还是问……为什么能杀那么多人,为什么要离开白家……”
他们想问的很多,祁景却看着周炙,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这双牵丝拉线的手,就算不碰到酒瓶,有什么花样翻不出来?她究竟想问些什么呢?
就见周炙一双美目水光盈盈的看着江隐:“我问你,你活这么大,可曾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祁景的心骤然一紧,他直起了身子,原本还在猜疑的心思也全都没了,他想知道,比周炙还想知道答案。
江隐的面容不动如山,一派岳峙渊渟,他和周炙对视片刻,喝了桌上的酒,随后起身离席。
他这一走,气氛都僵住了,魏丘道:“你问这种问题干什么?你看看他那样像有喜欢的人吗?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祁景却看着江隐的背影,他心神难安,起伏不定,终于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他追了出去,余老四不解道:“这个又怎么了?”他晃了晃脑袋,推了下瘫倒在桌上的瞿清白和陈厝,“喝!”
周炙一只手支着额头,忽然肩膀耸动着,缓缓笑了起来。
祁景追到了那边,好不容易拦住江隐,酒精让他的呼吸都带着灼热:“你……你为什么走?”
江隐道:“我回去了。”
“回哪儿去?哦,宿舍,回宿舍。”祁景转过弯来,“咱俩一起走。”
江隐说:“我不回宿舍。”
祁景沉默了一下,他感觉酒精涌上了大脑,他低声说:“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江隐也沉默了,他很久才说:“没有。”
祁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胸口起伏的厉害,像长跑后的运动员,呼吸倒腾不匀:“答案。”
江隐:“什么?”
祁景说:“刚才那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江隐转身就要走,祁景一把拉住了他,他仗着一股莽劲,把江隐一把推在了墙上,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酒精在呼吸中像空气中的危险分子一样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