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江隐知道劝不动他:“手。”
“哪只手?”
“左手。”
祁景摸索着,好像是有什么挡着呢,他这个姿势特别不好使劲,只能用吃奶的力气往上抬,没想过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只听喀拉一声脆响,整个仪表盘都被他抠出来了。
江隐的手终于能出来了,祁景定睛一看,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黑色的包。
怪不得,祁景想,原来是舍不得放手这个。属于白泽的折煞弓还在里面呢。
祁景让他快走,江隐却摇头:“你先。”
祁景立刻警觉起来:“为什么我先?”
江隐看了他一眼,两人脸上都被泥和水溅的湿漉漉的,更显得两双眼睛格外的亮,没有一丝杂质:“你的话真多。”
“我走了,你就走不了了,你走了,我更好脱身。”
祁景犹豫了一下,随后放开手:“好,我信你。”
他先从后座出去了,陈厝有些吃力的用藤蔓缠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勉勉强强的落脚处。
甫一站稳,他就把手朝车里的江隐递了过去,江隐却摇了摇头。
此时车在泥石流和风雨的冲击下已经摇摇欲坠,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像走在钢丝上的舞娘,让所有人的心都绷紧在了那一根弦上。
江隐就像一个表演杂技的,他把两只手扒在车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态,轻巧,平稳的从车窗里钻了出去,爬上了车顶,而完全没有破坏整辆车岌岌可危的平衡。
直到他终于从车顶跳了过来,冰凉的脸颊撞到了祁景耳畔的时候,那一口气才长呼出来。
祁景赶紧搂进了他,不是占便宜,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这石头太挤太滑了,一不小心就要摔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凉透了。
但是这个拥抱实在是太短暂了。
在江隐跳过来的这个瞬间,黑色包开了一些的拉链被拉扯了下,黑包只是稍微张了下口,就有什么东西顺着开口无声无息的滑出来了。
一块古老的,破旧的画像砖。
江隐以鹰隼一样的敏锐力及时发现了,但是他来不及阻止画像砖的坠落,就在那一秒钟,也许不到一秒,他就挣开了祁景,伸长了胳膊去够它。
手指和胳膊延展出最长的线,江隐终于把画像砖握在了手里,却也失去了平衡。
他像断了线的纸鸢一样向前扑去,祁景来不及抓住他。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夜
黄浪滔天,陡峭的悬崖和嶙峋的怪石,还有在其中急速下坠的江隐,构成了祁景眼里唯一的画面。
陈厝的触手堪堪擦过江隐身旁,只捞上了一片迷人眼目的雨幕。
不。
祁景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
也许是他自己迈出了那一步,也许是一种莫名的力量推动着他这样做——
他跳了下去。
急速的失重感,风携着雨点急促的拍打着脸颊,轰隆隆的泥石流越来越近,他听到李团结在他耳边爆发出一声怒吼:“你疯了!!”
祁景已经看不清前方,但他知道自己离江隐越来越近,江隐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晰,大概也是震惊的,他们像狂风中的两个塑料袋,明明应该被吹的七零八落,却不知为什么就聚在了一起。
他用力的伸出手:“抓住我,江隐!抓住我!”
江隐也伸出了手,他们在与失重感搏斗,两只手在空中差着一毫米若即若离,几次将将的碰触,手指都勾在了一起,又滑开了。
终于,祁景抓住了他。
他好像用尽了毕生的气力,把江隐从狂风暴雨,泥石流的死亡威胁,甚至于重力加速度的自然规律中拉回来,用力扯回了自己怀里。
李团结好像已经陷入了狂乱:“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死了!”
祁景满脸的雨水,顺着脸颊流到嘴角里,他死死咬紧了牙:“我知道你能救我们,我知道你能做到!”
他发出了不折不扣的威胁:“要是我死了,你也完了!”
李团结发出了一声怒吼,不,与其说那是人类的怒吼,不如说是来自野兽的咆哮。
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掩过了大自然惊天动地的震怒,祁景的耳膜和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他感觉到了一种身临其境的痛苦,忍不住同样怒吼出声!
刷——
哗啦啦——
所有的声音,在那一个临界点戛然而止。
祁景和江隐坠势骤减,那条泥沙汇成的汹涌河流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一米,他费劲的睁开眼,清晰的看到原本还在脱缰的野马般疯狂奔涌的河流,在他们眼前停滞了。
怎么回事?
他的脑袋还是懵的,可是全世界的声音都静止了,只有江隐急促的喘息,在他耳边越来越大。
“祁景……”他从未听过江隐的话语中出现这样的颤抖,“你疯了……”
“没事了,没事了……”祁景话不对题的喃喃,用力的抱紧了他,“没事了!”
“你疯了……”
两颗心脏咚咚撞击着胸膛,隔着两层血肉和骨头频率渐趋一致,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驴唇不对马嘴,完全的文不对题。
忽然,有什么开始托着他们慢慢升高,泥石流越来越远,两边的山头逐渐齐平,祁景动了一下,才发现他们正坐在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东西上,那东西正如小山般崛起。
祁景在意识里道:“……穷奇?”
李团结冷冷道:“闭嘴。”
仿佛从多年的蛰伏中舒展了身躯,这只可怖的野兽驮着江隐和祁景,慢慢的站了起来。
在陈厝和瞿清白的眼里,两只金灿灿的,比人还大的眼睛像两轮太阳一样从山崖下升起来,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野兽退后了两步,刚才还威胁着每一个人生命,把死亡的阴影带给他们的泥石流对他而言就像一条还没有脚掌宽的小水流一样,他好像踩水玩一样,把从山上奔腾而下的泥石流截堵住了,在他茂密又温暖的毛发的庇护下,祁景甚至感觉不到风雨已经恢复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瞿清白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求助的看向陈厝,“你也能看见吧,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吧?”
陈厝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原本他浑身挥舞的藤蔓已经看起来够可怖怪异了,可跟这东西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随着他的后退,野兽的全貌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有着一身流光溢彩,布满了黑金花纹的皮毛,他的额头上鼓着和龙角一样的小山包,那和大型猫科动物极为相似的脸骨上,黄色的眼睛闪着无机质的冷光,锋利的獠牙突兀的刺穿了皮毛,狰狞的打了个哈欠。
两只漆黑的,遮天蔽日的翅膀收拢在他的背上,祁景和江隐就坐在上面。
很那说清它长得好不好看,因为那种挑战人类想象力极限的画面已经完全俘虏了所有人。
陈厝张了张口,他想叫他们,可是那种震慑太强烈了,他的嗓子发紧,竟然连气声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冰冷的嗤笑。
这一次,他确信他没有听错。
“你是谁?”
他脱口而出的问题并没有唤起瞿清白的注意,他张着嘴,像看什么海市蜃楼一样看着这只野兽,直到他把身侧贴过来,只这一个动作带起的飓风,就差点把他们刮下石头。
瞿清白咽了口唾沫。
他拉拉陈厝:“他,他好像在让我们上去……”
祁景从穷奇的背上伸出了手:“过来吧!”
他们像在梦中一样,被拉上了这异兽的脊背,在周身天鹅绒般的毛发包围中不知所措。
李团结的声音越来越冰冷:“我从来没让人坐过我身上。”
祁景挑眉道:“万事开头难。”
李团结哼笑了一声:“你也不要太得意,我只能把你们送到最近的地方,这次显形消耗了我太多力量,我又要休眠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