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然后江隐的声音陡然清晰了起来:“抓住她!”
祁景这才反应过来,再看树下,哪里还有老妇人得身影?往远处看,一个背影正再薄雾中若隐若现。
江隐扶着窗框,一跃而出,祁景捞了他一把,让他稳稳的落到桂花树上之后,自己踩着树干跳了下去,紧追进了雾中。
那黑影已经近在眼前,他伸手一抓,竟像雾气一样散去了,祁景转头四顾,他的周围竟已经被浓浓的白雾包裹了起来,好像陷入了一座云天上的围城。
糟了。
他大喊道:“江隐!你在哪?”
江隐的声音远远传来:“祁景,不要动,在原地等我!”
祁景大声道:“你能看到我吗?”
江隐道:“能看到!”
一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江隐从雾中钻了出来,祁景终于松了口气。
“那老太太是什么东西?”
江隐道:“不知道。”
祁景皱眉:“她演这一出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真看咱俩寒冬腊月的深夜幽会太辛苦了,送我们碗热腾腾的馄饨吃?”
江隐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回去吧。”
祁景笑看着他,可他刚一转身,就感觉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套上了他的脖子,深深的勒进了皮肉里去。
祁景在后面用法绳勒紧了他的脖子,将人牢牢卡在自己的臂弯中,无动于衷的听着喉咙处的骨头在大力之下互相摩擦,发出可怖的咯吱咯吱声。
江隐艰难的发出濒死的气音:“祁……景……”
祁景手上又是一紧,胳膊上青筋都暴了出来,面无表情道:“还装。”
他喃喃道:“真是奇怪,这么浓的雾,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我却看不到你呢?要换个人也就算了,老子两只眼睛都是5.0,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蠢的鬼……你是来送人头的吗?”
“江隐”僵住了。
祁景道:“江隐在哪儿?说!”
被他制住的“江隐”忽然发出了嗬嗬的怪笑,随后祁景就感觉臂弯一轻,捞了个空——那老东西竟在他手中化成烟了!
祁景看着在他眼前飘动的雾气,直觉不好,果然,那一团白雾猛的朝他冲了过来,他下意识抬手一挡,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腕上一凉又一重,祁景抬起手,眼睛被映出的一道银光刺痛了。
月光下,他手腕上明晃晃的,多了一个银镯。
祁景反复看了又看,这银镯普普通通,几乎什么雕饰也没有,边缘甚至还有磨损的痕迹,说成是牛鼻子上的铁环也有人信……为什么要特意在他手上套这么一个东西?
他想要把镯子弄下去,但怎么使劲都撸不下来,差点没把手腕整脱臼了。
祁景索性不再管它,在雾气中走了两步,又一次叫道:“江隐?”
一道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在这里。”
祁景心下忽然一安。只是一句话,一道声音而已,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确信,这就是江隐,不会有别人。
他喊道:“我看不到你!”
江隐说:“我也是。”
祁景尝试走了两步,还是一个人影没有,好像陷入了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那怎么办?”
江隐道:“你站着别动。”
祁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出于本能的信任让他停在了原地,四面白茫茫一片,好像不毛之地的满目荒凉,他叫了一声:“江隐!”
“嗯?”
“江隐!”
“什么?”
祁景又不厌其烦的叫了一遍,江隐终于不说话了。
祁景等了一会,装模做样的说:“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应我一声,我害怕!”
那边还是不做声,祁景等了一会,寂静逐渐将他吞噬,他真的有点担心了:“江隐?你还在吗?”
他皱眉道:“我不闹你了,你应我一声!”
良久,那边才传来轻轻的一句:“你撒谎。”
祁景愣了片刻,忽然笑了。
他跳出窗户的时候太草率,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现在已经快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捋了两遍舌头才说出口:“我们……能不能按照声音的距离找到对方?”
江隐道:“不行。在这里,声音好像不受距离的影响,忽远忽近,好几次好像近在眼前了,我却碰不到你。”
祁景也苦恼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冻死在外面不可。江隐没把他拒之门外,他这不是白挨了一夜的冻吗。
忽然,他耳朵动了一下,好像听到了风嗖嗖刮过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有什么物体在快速接近,祁景猛地抬起头,就看见前面的雾像被什么冲散了一般,一道黑影从雾中冲出来,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这速度太快,饶是祁景也没反应过来,还懵着的时候就被撞了个满怀,整个人向后倒去,摔在地上后还滚了三圈。
“嘶……”
祁景艰难的抬起头,眼前直冒金星,身上倒是突然暖和了许多,再一看,江隐和他滚做一团,也捂着额头,平息着告诉冲撞后的脑震荡一般的眩晕感。
祁景原本就晕,这下更是晕乎乎的了,他抱着江隐,干巴巴的给出一句:“……你会飞?”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煞笔了,江隐果然也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半晌举起手腕来,上面一道银光闪过:“是这个。”
祁景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一只银镯,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奇道:“你怎么也有?”
江隐道:“这两只是一对。”
祁景愣了下:“一对?”
江隐点头道:“这种镯子民间叫做同心镯,本来是夫妻结婚时必备的彩礼,意为同心同德,百年好合。但后来却出了一个故事。”
祁景的关注点还停留在那句“同心同德,百年好合”上,反应了一会才道:“什么故事?”
江隐道:“据说有一对男女,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更是情投意合,想要结为连理。这本是一件好事,但两家父母不同意,硬生生把两人拆散了。”
祁景明白了:“又是一出棒打鸳鸯的戏码。”
江隐继续道:“后来,男方要与别人成亲了,婚礼当晚,女孩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自尽了,死时还戴着他们的定情信物,一只同心镯。”
“男孩知道了后,就像疯魔了一样,一定要找到他那只同心镯,但这镯子早已被他母亲藏了起来,因为一旦一对同心镯中的一只见了血,另一只必然会成为索命的邪物。”
祁景已经知道了结局:“他最终还是将镯子找到了。”
江隐点了点头:“男孩找到镯子戴上后,就再也脱不下来了,没过几天,他就死了。都说是女孩在黄泉路上拉了他一把,两人最终做了一对阴间夫妻。因此同心镯后来多了一句——‘同心同德,百年好合。碧落黄泉,绝无独活。’”
原本还有点浪漫的故事经过这么一渲染,竟有点阴森森的感觉,祁景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忽然一笑:“我说呢,原来是给我们送彩礼来了。”
江隐也摸着手上的镯子,像是很熟悉似的,闻言动作一顿,把手放了下去,祁景却不甘心就此打住,问道:“不好吗?”
江隐沉默片刻:“什么?”
“还能是什么?”
江隐道:“不好。”
祁景挑眉道:“多感人的故事啊,怎么不好了?”
江隐一愣,祁景嗤道:“啊……你不会以为我在说彩礼吧?”
江隐好像咬了下牙:“没有。”
他沉默片刻,又道:“生死与共,很好。”
祁景看着他的脸,原本促狭的笑逐渐消失了。他的胸口好像忽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震荡和暖流淹没了,即使是这样寒冷的风,阴森森的小镇,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诡异谜团,所有恐怖和未知,都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