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那个人是他,但又不是他。半张脸上的黑色花纹,似笑非笑的表情,肩上趴着一个眼瞳漆黑的娃娃,小嘴一张一合,歌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祁景的喉咙哽住了。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和时间里,他艰难的问:“……你是谁?”
水中的“他”笑了笑:“我是‘你’啊。”
肩上的鬼童放声大笑,小手忽然伸向他怀中,祁景赤裸的胸膛感觉到了冰凉诡异的触碰,他猛的清醒过来,一把抓向那鬼童的胳膊,却抓了个空!
祁景用力转着头,抓挠着自己的肩膀和后背,那小鬼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在旁人看来,他就像发了疯一样,忽然听到不存在的歌声,又忽然像只猴子似的乱蹦乱跳,陈厝的脸惨白的纸一样:“他是不是被上身了?”
雒骥一枪爆了接近他的浮尸的头:“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隐分不开身,他们已经被包围在了一群浮尸中,刚才祁景在打斗中不经意闯了出去,这时已经几乎进了深水区,十分危险。
他大喊了一声:“祁景,清醒一点!”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仿佛洪钟佛音,声破云霄,祁景猛的从那种浑噩的状态中醒了过来,这时,他的肩背上已经满是他自己的抓痕了。
他低头看去,水中“他”背上的鬼童已经不见了,“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怀里,那倒影就慢慢消散了。
祁景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心跳的厉害,好像预感到什么事情,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向怀中,触手冷硬,是那块玛瑙印。
可掏出来,那却不是玛瑙印,上面一只鬓毛飞扬,长牙大尾的野兽,翻过去底下的阴刻文也变了,篆书扭曲难辨,他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
张道陵。
这是张道陵的大印!
祁景甚至感觉时空出现了错乱,他满心惶惑,明明带在身上的是张盛的大印,怎么会变成张道陵的?张盛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他那段记忆又是不是真实的?难道真的像雒骥说的那样,他进过主墓室,抛尸取印?
这些想法闪过脑海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那边已经被浮尸围的水泄不通。奇怪的是,祁景这边却没一个过来,他摸索着站起来,手下触感冰凉坚硬,竟是那座祭台。
祁景看了眼手中的大印,毫不犹豫的按在祭台的凹槽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山石崩塌,江河逆流,在他面前,出现了摩西分海一般的景象,水流滚滚奔腾而下,泄入突然洞开的地门中!
第50章 第五十夜
汹涌的水倒流入地门,江隐等人都毫无防备,也抵抗不了水流的冲击,江隐一把薅住陈琅和瞿清白的领子,把他们扔到了最近的柱子旁:“抓紧!”
这时,他自己连同陈厝都已经摔倒在水流里,陈厝觉得山洪崩塌也不过如此,两人翻滚着冲向下面,江隐费力的抓住陈厝的手,忽然,冲势一停。
陈厝被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江隐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居然一把拽住了雒骥的胳膊。
雒骥也摇摇欲坠,不知道用什么工具稳定住了自己,猛然多了两个人的重量,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阿泽,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他确实撑的勉强,虽然笑着,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江隐说:“帮我抓住他!”
陈厝被一股大力提上去,他不明白那只瘦削的手臂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雒骥一把抓住他的手,陈厝猛的反应过来,大叫道:“不要啊江隐!不用你为我牺牲自己!”
江隐仿佛体力不支,手一松,随波逐流的被冲了下去,祁景瞳孔骤缩,大叫道:“江隐!”
江隐说不出话来,他紧紧闭着口鼻,只把一只手费力的伸出水面,祁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过来的时候身子一探,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们手上都是水,不停的打滑,努力了几次,祁景才把江隐拉过来,一起躲到了祭台后。
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刷着他们的身体,心口却有一点长存的热气。
他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把头靠在祭台上,祁景抓着江隐的手好像已经僵硬了,因为太过紧张,五指都难以挪动。
他忽然想到,现在他不仅能认出江隐的手,连这只手的温度,触感,虎口的薄茧……都能一一摸出来了。
陈厝看江隐得救,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也不由得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二逼了。江隐哪会寻死,他早就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了。
祁景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们,只能扬声问道:“你们还好吗?”
陈厝大声回道:“safe——”
瞿清白觉得有点二,但还是喊了声:“safe!”
陈琅轻轻笑了起来,这帮年轻人。
年轻真好啊,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生为何物。只要有一点希望,有几个朋友,什么时候都笑的出来。
江隐轻轻喘着气,他刚才把水都吐了出来,祁景咳了一声,用一种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温柔声调问了个很傻逼的问题:“你还好吗?”
江隐轻轻点了点头:“……手。”
“啊?”
“手……可以放开了。”
祁景被烫了似的松开手,无处安放似的换了几个地方,他的脸在黑暗中红透了,如果陈厝能看到,一定会笑话他。
江隐的手都被他攥出几个红印子来,他瞥了一眼,忽然发现江隐的胳膊有什么不同。
他的左臂本来是较为细瘦的,现在却鼓胀起了一层肌肉,青筋暴露,肉眼可见的突突跳着。
江隐的一只手,就在轻轻揉着那些不听话的肌肉。
祁景想起,这应该就是他刚才拉陈厝的那只手臂。
仿佛察觉到祁景的目光,江隐低声道:“一种发力方法,有些后遗症。”
祁景沉默了下:“也是一种禁术?”
江隐顿了顿:“也许吧。”
祁景好像忽然明白了瞿清白的担心从何而来。也许那并不是古板,他此时真的很想问,用这么多禁术,对身体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吗?下意识的,他拒绝那个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终于变缓了,地上只剩一层薄薄的水迹。
瞿清白考拉似的抱了会柱子,才终于敢把脚落地,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觉胳膊都要脱臼了。
雒骥那里也好不到那里去,几人再次聚在一起,也就把之前的猜疑抛在了脑后。
因为真正的梼杌墓,开了。
龙神像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是刚才湖的所在地。几人凑过去,就见湖底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此时黑白鱼已经分开,露出底下黑漆漆的一个大洞。
几个人眯着眼睛,那黑暗远非人目力所能及的。
陈琅脸上一扫之前的落寞,布满了喜悦:“梼杌一定就在下面!我们下去吧!”
祁景赶紧拦住他:“底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别冲动。”
陈琅还是满脸焦急之色,江隐低头往里面看了会,一招手:“给个亮。”
陈厝和瞿清白面面相觑,他们的手机要么早就丢了要么泡水坏掉了,谁也没带手电筒啊。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手上的手电筒喀拉一声亮了,雒骥说:“老美产的东西就是抗造,不枉我特地找个防水的。”
江隐:“往这边一点。”
雒骥就又照了过去。
江隐抓起地上一个大一点的石头,往下一扔,侧耳听落地的声音,认真的读着秒。
祁景看着他们俩人默契十足的样子,心里头一阵阵的抽抽,脸色就不大对了,陈厝还悄悄问他:“他俩是不是认识啊?”
祁景没好气:“你没听见啊?”
“听见了啊,这家伙还叫江隐‘阿泽’,关系不一般啊。”
祁景斜了他一眼:“什么不一般,江隐给他下过套,让雒骥吃了大亏,他俩关系能好吗?”
陈厝一愣,他打量了祁景两眼,忽然明白了,脸上堆起有点猥琐的笑来:“你懂什么?这叫相爱相杀,姑娘们都可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