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徐州坐起身，目光直盯着他，语气里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
　　楚惜羽翻了个身，面对着沈徐州的方向躺着，含糊地说道：“我因为坐公交车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死后又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复活了，而且只有帮女鬼找回眼睛，我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沈徐州坐在黑暗里，沉默着听他说完。
　　楚惜羽说得有点困了。
　　他用脸蹭了蹭枕头，眨巴几下眼睛，用鼻腔发出声音，“听着感觉很扯吧，跟电影一样。”
　　他的小腿放在被子上，缩成了一团，看起来乖巧得可怜。
　　沈徐州的眼眸幽暗，在意地问：“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因为司机报复社会。”楚惜羽又打了哈欠，迷迷糊糊地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当时，好疼……”
　　“骗你的，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当真哦。”
　　楚惜羽弯着唇角说着，他并没有告诉沈徐州其实自己绑定了游戏系统，这个世界其实是个游戏世界。
　　他只是把自己的经历含糊地吐了出来，就像是在吐一口一直以来憋了很久的气。
　　他说完后，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情畅快了很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徐州低眸，眸光愈发阴暗，蹙着眉头沉默了很许久。
　　他只眯了一小会，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楚惜羽眯开眼睛，划动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在耳边接通：“喂，你好。”
　　听了几秒后，楚惜羽猛地睁开双眼，“什么？！那我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好的，我这就赶过来。”楚惜羽快速从床上爬下来，收拾出一套换的衣服。
　　沈徐州看向楚惜羽，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外婆突然摔倒了，”楚惜羽皱着眉头，慌忙说道：“我得赶紧回家去看她。”
　　沈徐州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你先别着急，我送你回去吧。”
　　“好。”楚惜羽点头，他担心得不行，说道：“麻烦你了。”
　　……
　　楚惜羽下车后，一路跑进了家门，他急忙跑上了楼，来到外婆的卧室。
　　一开门，他就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正坐在外婆的床边在守着她。
　　这个中年妇女也是镇上的居民，她是外婆的信徒，要不是她来拜访时发现得及时，要不然，留外婆一个人昏倒在家，后果不堪设想……
　　“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中年妇女起身：“放心，没什么大碍，也没伤到哪，可能是年纪大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楚惜羽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外婆，点头，“好，谢谢您了。”
　　“唉呀，没事。”中年妇女摆手，说道：“那行，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她。”
　　“好。”
　　楚惜羽给外婆掩了掩被子，用温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守了她近一个小时才安心离开。
　　他给外婆关上房门，看了眼黑暗楼下，沈徐州是和他家的司机一起送来他的，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回学校了吧。
　　他去浴室用冷水洗了下脸，直起身时，透过眼前地镜子，一抹红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女鬼披着黑发，空荡荡的身前
　　嘀嗒嘀嗒地流着腥红的血液，一双空洞的眼眶看向他。
　　楚惜羽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错愕道：“你怎么突然能进我家了？”
　　“漂亮弟弟！我是来感谢你的！”女鬼激动的哭着说，“你太棒了，这么快就帮我找到了眼睛！呜呜呜我爱你！”
　　“……什么？”
　　楚惜羽用意识查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进度，上面的完成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了。
　　现在的进度显示为：100%。
　　怎么可能？
　　他明明还没有进实验室。
　　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完成了。
　　楚惜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他问：“你刚刚说，你的眼睛已经找到了？”
　　“嗯！就在我手上。”女鬼说着，就要张开手给他看。
　　楚惜羽的眼皮跳着，颤声问：“你是怎么拿到的？”
　　“就……就放在路边了呀。”女鬼说道，“不是你放在那里的吗，弟弟？”
　　楚惜羽愣了几秒：“……”
　　他连忙转身掏出手机，给陆勋发了条微信。
　　楚：你认识沈徐州吗？
　　陆勋几乎秒回。
　　今天楚惜惜理我了吗：认识啊，不就是东校区跳楼的那个年级第一吗。
　　楚惜羽心头一颤，手抖着给他发消息。
　　楚：他死了？
　　今天楚惜惜理我了吗：那肯定的，他是从六楼跳下去的，当场就死了。
　　楚：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楚惜惜理我了吗：就前几天。
　　今天楚惜惜理我了吗：你问这个干嘛呀？
　　楚惜羽关闭手机屏幕，后背靠在洗手池上。
　　……完蛋了。


第20章 遇鬼
　　女鬼小心翼翼地问，“弟弟，你怎么了？”
　　楚惜羽愣着，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对女鬼摇了摇头。
　　他看向女鬼手中捧着的五立方厘米不到的方形容器，里面有一双浸着福尔马林液的眼球，眼球完整，表面有不少血丝。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柏舟。
　　因为除了秦柏舟，他再也想不出谁还会这么做。
　　秦柏舟明显是把他刚才的那番话当真了。
　　并且帮他把眼睛找出来给了女鬼。
　　秦柏舟费尽周折，不惜借用沈徐州的尸体，还伪装身份接近他，难道都是为了从他身上套出这些话？
　　楚惜羽没想到秦柏舟会步这么一块陷阱，一步一步地诱导他往下跳。
　　让他庆幸的是。
　　在刚才秦柏舟那么强势的诱导下，好在他还留了一个心眼。
　　楚惜羽觉得秦柏舟应该不会深究他刚才的那番话。
　　因为他没有跟秦柏舟透露关于游戏世界里的任何信息，也没有告诉他那其实是自己的任务，并且还绑定了游戏系统。
　　他只是把自己的遭遇说得类似于恐怖小说或电影中普遍的一种设定，说自己是因为女鬼缠上了自己，而不得不去完成这件事。
　　逻辑和动机都能够说得过去。
　　秦柏舟自己就是厉鬼，应该不会在这方面有过多的深究。
　　秦柏舟既然帮自己找了眼睛，那就说明，他在潜意识里就应该是认同了自己刚才的说辞。
　　想到这里，楚惜羽不由得感到后怕。
　　还好他没有多说。
　　楚惜羽更想不通自己光是找线索就耗费了好几天，秦柏舟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认出女鬼的眼睛是哪一双？
　　而且这整个过程几乎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虽然不能确认这场连环杀人案件和他有没有关系，但他能确定的是，秦柏舟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楚惜羽的头昏沉沉的，实在想不通，索性先放弃了琢磨这件事。
　　“没什么，”他看向女鬼，真心替她高兴，“你的心愿实现了就好。”
　　“呜呜呜嗯！”女鬼如若珍宝般的捧着她的眼睛，喜极而泣：“谢谢你，呜呜真的谢谢，我还以为，我连一双眼睛都找不回来了。”
　　女鬼生前的器官被挖空，现在就只剩一双眼睛还没有被移植，虽然她知道自己就算找回了眼睛也不可能能再放回眼眶里，但是她还是把找眼睛当做了不愿投胎的执念。
　　楚惜羽知道，女鬼不愿意投胎是因为她不甘心。
　　她不愿意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放任自己的器官一点点的被夺走，不想含着满腔的怨气和委屈去投胎。
　　“弟弟，我还想等两天再走，呜呜……我在路边的芦苇荡里坐了好多天，都忘记了在屋子里待着是什么感觉了。”
　　女鬼打量着楚惜羽的房子，又渴望地说道：“我坐在你家的那个墙角吗？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就，就两天。两天后我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