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睡觉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恶鬼明知道斗不过他,却仍然前赴后继地赶来送死。
小鬼同白日里一样,双臂搂着他,心满意足地压在他身上,偶尔因为要吃食他的精神气而仰头贴着他的脸庞。
少年的面颊柔软冰凉,手臂搂着他,几乎是一个依赖的姿势蜷缩在他怀中,宽大的灰袍重重叠叠摞在一起。
阎鹤闭着眼,在静谧的黑暗中听到自己绵长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吃饱喝足的小鬼逐渐熟睡,他在睡梦中不是个安稳的性子,这会在香甜的睡梦中松开了紧紧搂着他的双臂。
但阎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睡得香甜的少年翻了个身,咕哝了几句梦话。
哪怕少年背对着他,也紧紧地贴着他,几乎整个人镶嵌进他的怀里,跟个小猫一样窝着他。
少年成日里穿着灰扑扑的袍子,只露出一截颈脖和锁骨,看起来清瘦纤薄,但长肉的地方却圆润饱满得很,软乎乎地抵着他,
若是乖乖抵着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小鬼睡觉一贯不老实,不仅爱乱动也爱乱蹭。
小鬼时常在呼呼大睡中卷着被子无意识磨蹭来磨蹭去,长腿也到处乱蹬,踢到了人还会在睡梦中咕哝几句,非要踩上几脚才行。
阎鹤浑身上下不得动弹,额角上却隐忍地鼓起了青筋,绵长的呼吸逐渐重了起来。
夏日的睡衣单薄贴身,隔着一层布料他也能感受到软乎乎的圆润又翘又圆,跟他坚硬的耻骨触感截然不同。
却偏偏小鬼今夜格外爱他身上的味道,哪怕在睡梦中也要往他怀里挤。
但他又对阴气敏锐得厉害。
阎鹤紧闭着双眼,在脑海中回想默念着清心咒,但念着念着,颈筋也随着隐忍而清晰地鼓了起来。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在半梦半醒间的昏沉中,阎鹤感觉到身体一轻,被压着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他在昏沉的意识中睁开眼,卧室里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外头天将破晓,几缕微弱曙光从云层中泄露而出。
窗帘还在轻轻地晃动,但是却并无晨风。
阎鹤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可以动弹,原先不受控制的身体也逐渐能够控制。
他起身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左手搭在脖子上,闭着眼动了动脖子,眼底是一片青黑。
清晨六点。
远在郊区的钟明寺里,正在食素斋的弘晖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一晚上没睡好,像是没忍住,嗓音沙哑道:“佛珠什么时候能修好?”
弘晖有些愣,不大确定地对着电话里的人道:“你是……阎鹤?”
毕竟大清早这一通电话实在不像是阎鹤的作风,他性情一向沉静,就连业孽这种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大清早突然专门打来一通电话问他佛珠有没有修好,实在是古怪。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许久才语气带着点沉郁地嗯了一声。
弘晖想了想,他迟疑道:“佛珠还没有修好,目前只修复了正见、正思惟、正语这三颗佛珠。”
“另外五颗佛珠还有裂痕。”
阎鹤沉默片刻,道:“三颗便三颗。”
“我今晚开车过去拿。”
不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停了一下,带着点被折磨的隐忍道:“算了。”
“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拿。”
第10章
听到面前人会想要回佛珠,弘晖立马摇头道:“不行。”
他语气难得严肃下来:“佛珠只修补正见、正思惟、正语这三颗,其余的仍还有裂缝。”
“师父嘱咐过,必须得八颗一同修补好才能带走。”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弘晖郑重道:“你若是遇到了棘手的恶鬼,也可以与我说。”
“我虽然学艺不精,但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再不济我还能联系师父。”
“所以昨晚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鬼来了你的宅子?”
阎鹤:“……”
弘晖凝神屏气等着回答。
他想,必定是棘手之极的恶鬼才让阎鹤清晨六点就打来电话问他要佛珠。
能让阎鹤都觉得棘手之极的恶鬼,必定是个能掀起血雨腥风的恶鬼。
倘若那恶鬼出来祸害苍生,他得尽早联系师父才行。
阎鹤沉默了许久,久得弘晖都颇有点忐忑道:“真有那么棘手?连恶鬼的名讳都不能说?”
阎鹤终于开了口,说不是什么恶鬼。
只不过是昨晚没了佛珠,睡得不安稳罢了。
弘晖迟疑道:“真的?”
阎鹤说真的。
弘晖这才放下心来,叮嘱他务必得等到八颗佛珠都修补好了再来取。
阎鹤一想到昨晚的鬼压床还要再来上几次,眼皮就跳了跳。
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坚决至极,他也只能让说自己没了佛珠不太习惯,想早点拿回来。
弘晖沉吟了片刻,说尽量赶时间给他修复剩下五颗佛珠,最迟不超过三天。
阎鹤这才稍稍定下了心,同电话那头的弘晖道了谢,又坐在大床上闭着眼缓了好一阵子才起身换衣服。
————
是夜。
一弯冷月悬在半空,清冷的光辉朦朦胧胧透过云层。
鬼市一如既往的热闹,长长的两条街道摆满鬼摊,玲琅满目的玩意儿令人眼花。
穿过吆喝的叫卖声,深处的角落摆着几处老店,来来往往的鬼魂没一个敢往里头看。
哪怕没了脑袋的鬼路过时也要加快步伐,抓紧离开。
透过敞开的们,依稀能看到老店里头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恶鬼盘踞成群,有的半眯着眼抽着烟,有的成群赌香火,叫骂声和亢奋声混杂一片。
鬼市里头的几家老店相当于人间的店铺,但要比人间的当铺凶险得多,里头交换的东西都是得冒着成灰的风险才能拿到手。
“换香火。”
一袋湿漉漉还淌着水的布袋丢在桌面,来人嗓音冷而淡,清晰地透过闹哄哄的老店。
布袋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地响声,声音不大,却让老店里的鬼都偏头看去,一时间闹哄哄的老店竟静了声,目光都集中在来人身上。
倚在柜台前的水鬼却一动不动,只神色冷硬地望着那淌着水的布袋。
柜台里的老鬼笑了起来,他伸出枯槁的手掂了掂湿漉漉的布袋:“换的香火还是跟上次一样?”
水鬼点了点头。
老鬼将湿漉漉的布袋收到衣袖中,原本安静下来的老店又重新变得闹哄哄起来。
几个恶鬼朝着倚在柜台上的水鬼闹哄哄吆喝调笑道:“又给那小鬼带香火?”
“阿生,你这回可回来晚了!”
几个恶鬼甩出牌,笑嘻嘻道:“那小鬼现在可比你厉害多了……”
“可不是,那人的宅子都敢进去……”
乱哄哄的几个声音混杂在一起,听得不太真切,但却能听出几分不怀好意。
看着老鬼拿出成捆的几堆香火,水鬼淡淡道:“多换两捆银蜡。”
老鬼一拍脑袋,笑眯眯道:“你瞧我,都给忘了。”
他一边装着银蜡一边慢慢笑道:“你太久不来,那小鬼喜欢吃银蜡我都给忘了。”
水鬼没说话,只没什么表情盯着老鬼装着银蜡。
老店里越发闹哄哄,几个长舌鬼飘到了柜台旁,带着毫不掩饰的亢奋恶意笑嘻嘻道:“你这点东西如今那小鬼可是瞧不上……”
“倒不如将那小鬼吃了去……”
“吃了吃了——”
“或者把那人给杀了——”
四周全然是同样的声音,亢奋地高高低低起伏着,满怀恶意钻入耳里。
水鬼并不说话,只是在接过香火时,忽然“嗡”地一声,右手持着刀刃,刀锋向下,又准又狠嵌在桌面。
他嗓音淡淡道:“少了一捆银蜡。”
四周原本还在的议论长舌鬼彼此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没了声,瞬息后便如同作鸟兽散,立马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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