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尊渡劫后
旁边的剑宗宗主甘承基倒是爽朗一笑,“飞凤门本就是以情入道,弟子们情思敏感实属正常。”
他不过是说了一嘴飞凤门的道统,玄苍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他也不会当真为难一个别宗的弟子,只是绷紧了唇。
“无事。”
项傲霜终于松了口气,朝甘承基眨眨眼表示感谢。
等玄苍仙尊身形消失,青云宗派来一位面色温和、长袖善舞的弟子把他们带到客房小院,她仍是没有忘记他之前淡漠的一眼。
藏着点淡淡的凶戾,仿佛凶兽的宝贝被人觊觎,狭长的眸子中透出重重的压迫感。
等其他弟子安排好,两位宗主还站在院门口。
项傲霜终于忍不住轻声说了句:“你说,这仙尊该不会真是动了凡心,陷入情爱之中了吧?”
即使飞凤门是以情入道,但她从来都不觉得修士陷入情爱之中会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那人可是凡人,就算有延寿丹,顶多延寿百年,若真情深不寿,届时留下的人又会如何自处?
奇怪的是,这青云宗的宗主真任由仙尊如此?
甘承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可是仙尊。”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宗主之前却知道另外一重消息。
闻言,项傲雪皱了皱眉,并未多言。
......
有青鸾的帮助,季子随来往坊市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他初来乍到,来坊市不过二回,直奔目的地买完糖点外,就赶紧回了青云宗。
一来,守卫弟子是因为玄苍的话才额外让他出去一趟,他不好回得太晚,以免守卫弟子难做。
二来,因为玄苍闭关,两人已经月余未见,两人自凡人界成亲来还未分离过这么久。
两人结为伴侣才一年有余,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当真是想念得紧。
等青鸾直接载着他到了苍梧峰的阁楼前,此时不过太阳半斜,天光仍是艳朗一片。
玄苍曾经一直居住在苍梧峰的洞府之中,周围虽草木舒展,灵气逼人,也是一处世外桃源的景象。
可季子随总觉得太过冷清,这才提议起了阁楼。
建造一座阁楼对于玄苍如今的修为来说不过半个时辰,但难为他听了季子随絮絮叨叨的一些细节。
等阁楼建造好,剩下的布置便被季子随主动揽了过去,布置一番倒颇具有一个家的温馨。
季子随看着紧闭的阁楼就知道玄苍还未回来,他也不急,先是带青鸾到一处灵气四溢的草木地挖了一番灵虫投喂,得了它丝滑毛绒脑袋的亲昵蹭蹭后又细心地把草坪铺好,再去阁楼后面开辟的菜地浇水。
做完这些,他才在鸟鸣风吹的声音中坐下,沏出一壶好茶,又翻出从藏书阁借来的书看了起来。
碧绿的藤蔓随风垂下又轻轻飘起,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书页,他一只手偶尔拿起一盏茶轻抿,朱唇在瓷白的玉杯上擦过,整个人慵懒地倚靠在摇椅上。
玄苍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浑然天成的一副绝美画面。
可偏偏这副画与脑海中宗主的告诫话语冲突,令他心头无端地升起几分烦躁。
修真界的一切对于季子随来说都是陌生且新奇的,哪怕他手中握着的书页内容枯燥难懂,但他看得仍是津津有味。
阳光透过藤蔓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截抬手间衣袖滑落露出的手腕愈发莹白如玉。
玄苍的脚步凝在原处,羽睫微微垂下,眸子中的幽深被遮掩,宛若山峦中的烟雨看不明确。
季子随看书看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个人,正隔着藤蔓关注着他。
直到从外面吃饱喝足的青鸾朝这边低低地鸣叫什么,他听到鸣叫声才猛然惊醒,连手中的书都没来及放下,果然在匆匆回头间看见玄苍站在不远处。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才回来,眼中透着不曾掩饰的惊喜,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有那么一瞬间,玄苍甚至产生自己心中的复杂心绪被他窥见的错觉。
“你回来了!”季子随嘴角勾起笑意,小跑着冲向玄苍,一把撞入他的怀中,喜色溢于言表,“玄苍,我想你了!”
他总是如此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把这份炙热完全袒露在他的面前。
他跑得很快,玄苍似乎从他带来的风中嗅到了独属于他的味道,一种独特的清新带着一点点涩意的味道,像是湖中未开的青莲。
哪怕心绪未平,手却顺势揽过季子随的腰身,直到下巴抵在柔软黑亮的发上,下巴上传来的微微痒意打乱了他的心思。
季子随瓮声瓮气的嗓音传来,夹杂着淡淡的委屈,“这还是我们分离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呢。”
玄苍抿了抿唇,只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发顶。
修士岁数悠长,一个月的闭关着实不算什么,尤其是他,修为已臻至大乘,飞升只在时日,日升月落对于他来说是漫长生命中不值得刻意去关注的问题。
季子随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所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甚至没问他为何闭关这么久,手指缠着他垂下的发尾卷了卷,仰头看着他,“怎么?你不想我吗?”
暮色四合,霞光从天际逶迤而来,橘红的光坠在他眼角,像是眉眼间透出几分微醺。
揽住腰身的手猛然掐紧,玄苍眸中的最后一丝冰寒彻底消融,眼底的墨色翻滚浓郁,宛如能把人的神魂摄入其中。
季子随不过一眼就知晓了他的意思,那落在腰间的手心中热意化成滚烫的火,几乎在瞬间侵蚀了他的心神。
他用残留的理智推了一下,“天还没黑......”
阁楼上的门像是被风吹开又关上,他养在窗边的兰花轻轻地随风抖动,季子随的惊叫声被堵在唇齿之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青鸾已经不见了踪迹。
白日宣淫,他脑海中浮现了这个不太合适的词语。
烛火煌煌,床幔中的身形纠缠不休,今日的玄苍格外磨人,直到天色浓黑才把他松开。
一番云雨过后,季子随安心地陷入黑沉的梦乡。微凉的指腹落在沁出细汗的额头上,他才略有烦恼地撩开,“别闹。”
玄苍的眸光落在被他攥紧的手指上,凤目中早已没了先前的戾气,只是眸色晦涩,其中情绪翻滚。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半点额外的情绪,唯有清冽一片。
手朝床幔外轻轻一挥,一室烛光悉数熄灭。
黑暗瞬间填充了内室,玄苍在黑暗中坐了一会,直到明月升空,月华从窗沿流淌进来,给了满室清冷,他才起身离开。
床幔像是被清风微扫,季子随在他走后便睁开了眼,眼中清明,哪里有半点睡意。
他确实困乏得很,但事后没有相拥而眠到底是让他察觉出不一样。只是他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玄苍的存在,感受到他没有动静,心中一时好奇干脆也没睁眼。
季子随忍着浑身的酸乏翻了个身,透过床幔的缝隙,他的目光落在满地的月华中。
他抱着被子,语气喃喃,像是在轻叹:“玄苍他,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3章
青云宗主殿,宗主瞿承福一身道袍肃立,上面的五行八卦图精湛绝伦。他垂眉站在祖师爷的画像下,眉头紧锁,偶尔抬头看向半掩的殿门,显然在等人。
等玄苍的身形出现,便有一道劲风迎面而来,其中挟裹的灵气凌厉非常,直击面门。
然而他行走的步伐没有因此产生半分凌乱,他推开门,任由自己的身形暴露在劲风之下。
“啵。”
那道劲风在玄苍面前发出一阵宛如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周围的空气随之一荡,随后恢复平静。
“你的修为又精进了。”瞿承福抬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但随即又变得深沉,“但这不是你取延寿丹的理由。”
殿门应声而关,偌大的主殿里两人相对而立。祖师爷的画像静静地落在墙上,手执长剑的男子目光无悲无喜,淡然地看着这世间的一切。
两人目光对上,极为相似的凤眸对视两息,玄苍嗓音淡淡:“我自有用途。”
他这样一说,瞿承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宛如层层丘壑,“瞿明漳,你当我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