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想被牺牲
李妄:“我知道。其实我想过很久,想过不去杀死你的理由,也想过要杀你的理由。可见到你之后我才明白,你会主动引起灾难,你会为灾难的到来感到高兴,你在追逐无意义的爱。你不死去,这一切不会结束。你执掌虚幻,会引诱他人,不是吗?”
“嗯。我能满足任何人的幻想,所以他们爱的似乎是我,又似乎……”女孩脸上有些迷茫,“不是我。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得到真正的爱?”
“爱填不满你的虚无。你是虚幻,你可以成为任何人,被任何人所爱,那你自己呢?你找不到自己,你永远在用他人的爱填饱想象中的形象,你无法满足。”
李妄的呼吸微弱了下来,“不过,或许天道能告诉你该怎么办。祂大概……什么都知道。”
月芙听见那心跳消失后,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眼角,好像会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一样。可是什么也没有。
神明怎么会有眼泪呢。
“……奇怪的人。我本来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神明,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但是……这样死在你怀里,似乎也不是件坏事。下辈子,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第78章
“生与死都不过取决于观察,取决于观察的远与近。”*
命运的观察最为细微,也最为多变。
作为执掌命运的天道,祂从一开始就已经看清了所有人的过去、现在、未来。从生到死,正如须沧曾经说过的那样,对祂来说,维度是相同的。
李妄曾经问过祂,是不是一开始就选择了他们,那时祂回答不是。
祂选中的人,并非随意选中,而是模拟了命运与路线,在无数产生回应的人类之中选出的。李妄他们并非一开始就被选择的改变命运者,而是在多次的预测与模拟,最终确定下来的最佳人选。
祂早已知晓这一切的结局。
祂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会遭遇什么样的事件,会有怎样的相处,也会一路奔向盛大的死亡。
那是无数个命运中,无数个死亡中,祂完全熟悉的结局。
祂冷漠,祂无所动容,祂无比冷静。
一切都顺从规划的命运前进。
直到祂与人类同行,亲眼见证一场场生死。
人类并不知道,祂与他们已经无数次相遇,无数次重启。
无数次,祂见证死亡。
为了让命运走在恰如其分的道路上,祂将无数可能性变作真实,催动既定的人物站在合理的时间点,做合理的事。
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人生,同样的人。
然后最后一次,漫长到祂都难以忘记的最后一次。
对那个人类来说大概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谢谢你。”
被赐予了悲哀命运的人类,清晰了一切的人类,向祂诀别。
那是李妄进入天外天前最后对祂说的话。因为封锁,天道无法一同进入天外天,但祂早已知晓那一刻的结局,也清楚面前的人类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毫无疑问,他会死在这里。
祂并不感到意外,却感到一丝不可控。
天道与神明天生立场相悖,因为祂必须夺走神明的权柄,必须成为完整的“天”。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么多足够毁灭的力量,力量需要被统一管理在祂的手下。
所以祂目睹了虚幻的执掌者——月芙的诞生,所以祂引导神明们爱上她,所以一切在恰当的轨迹之上。
最后皆如命运,绝大多数权柄收拢于祂手。
再然后,祂见到了执掌自由的神明。
金眸的神明对他提出交易,他愿意交出大半权柄,交换一次相遇。他说,想再去见见那个不会让他孤独的人。
天道答应了。
祂向来履行承诺,所以在得到足以实现愿望的权柄后,将曾经答应过的事情一一实现了。
有个驯兽的少女总是说,希望以后不要总是有没有理智的妖兽,多一点能够驯服的妖兽。
祂开悟部分妖兽,让它们拥有灵智,能够如人一般思考。
有个采药的少女经常叹气,有用的药材太少了,治不了人的断肢残体。
祂赋予药材以灵性,让它们能够吸收天地灵气生长,增长药性。
有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说,这世间没有一把足够合适的刀来练手,太容易断。
祂取来天外之石,火山岩浆,熔炼一片铸剑石林。
有个挥扇下棋的少年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食物多一些,少些征伐。
祂催生许多不同的植物,让其与妖兽共生。
有个挥舞双刀的少年说,无聊无趣之事才是浪费人生。
祂切割空间,塑造各种不同类型的秘境,只等有缘人进去。
最后,那个祂注视最久的少年说,给人类一点力量吧。
“至少让他们拥有复仇的力量。”
祂想起这个人无数次咽下的与无法咽下的痛呼,答应了他。
某一天开始,人类中开始诞生天生拥有奇异力量的孩子。这些孩子们有的能御风而行,有的能推水行舟,有的能驯服野兽,有的能召唤雷电……不同之处很多,相同的是,他们自出生之时,便多一根透明的经脉。
他们叫它,灵根。而使出异于常人力量的人,又被人们称作仙人。
拥有灵根之人,可踏上修仙之途。天地之中自有异宝与秘境,可供修仙之人使用。久而久之,这成为了大众认知中的常识。
很少有人知道,一开始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奇异的力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古书记载,那是很久之前,七个少年人拼死换来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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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妄与村门口的家人道别,“不用送了,爹娘,我知道路,我可以带芃芃找到宗门的。”
他娘使劲拍他爹的背,埋怨道:“都是你,干活不仔细摔着了腿,不然咱家孩子哪里会独自出门。”
他爹理亏,嘿嘿直笑。
李妄看了眼天色,怕耽搁太久,当机立断拉着妹妹出发,没再和那对依依不舍的夫妻瞎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哥哥,我们要走多远啊?”
出村半日,还没走到一半路程,李芃已经开始脱鞋子抱怨了。她本就不常出门,也不爱运动,要不是有灵根在身,父母不许她浪费天赋,此刻说不得就在家里偷懒躲闲了。
李妄向来宠溺这个妹妹,也没骂她娇气,只对她拍了拍背,示意她跳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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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芃笑了一声,扑到了哥哥背上,高兴极了:“哥哥,嘿嘿,还是哥哥疼我。”
“谁叫我是你哥哥,大概是上辈子欠你的。”李妄背着妹妹,稳稳当当走在路上,路径一条河流,毫不犹豫便要跳过去。
“什么嘛,哥哥老是说些怪话。”李芃嘀咕着。
“不要把听不懂的话就当做怪话……咦?”
李妄正在说话,没成想一只冰冷的手搭了上来,握住了他的脚踝,吓得他一抖,差点脚底打滑摔下去。
“什么人!”李妄想起听过的水鬼传闻,踹开那只手,立刻把妹妹放到岸边,警惕地后退两步,挡在她身前,“出来!”
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慢吞吞从河流里站了起来,看身形是个成年男人。
穿着松松垮垮的紫色衣袍,料子似乎很不错,阳光下微微泛光。还有一头不常见的银白头发,湿漉漉垂着,脸挡了大半。
看见他有影子,李妄冷静了不少,至少能确定不是什么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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