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
王老板支支吾吾。
孙凌翻翻手边的卷宗道:“既然你承认罗刹鬼是你派去的,那么,你竞争对手的意外死亡,以及受害人徐应被哭丧鬼纠缠,你也承认是自己所为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一直表现得悔不当初的王老板,此刻却矢口否认起来,大叫道:“什么?竞争对手?他们的死怎么和我有关呢?哭丧鬼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别什么屎盆子都扣我头上!”
孙凌一愣,喝道:“你利用哭丧鬼作案,将厄运带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此事调查局查得明明白白,你还不认罪?”
他声色俱厉,王老板却没被诈住,哭天抢地道:“他们出了意外,英年早逝,很可惜很可怜,但那关我什么事!没错,我是因为他们的死得了些好处,那就能说明我是凶手吗?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
事实上,除去罗刹鬼一事证据确凿,调查局暂时还真找不到他其余的作案痕迹。
不说有些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就算意外是由哭丧鬼所造成的,痕迹也早就被抹去了。证明不了王老板就是哭丧鬼一事的主谋。
张成润连轴转了两天一夜,熬得眼眶泛青,胡子拉碴,模样憔悴,可一双眼睛却愈发炯炯有神。他追问道:“除此之外,你还在别的地方遇见过他吗?”
徐应毫无头绪,沮丧地摇了摇头。
“徐应是在一个月前被哭丧鬼盯上的。”
张成润和徐应回头望去,发现晏灵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他倚靠着墙壁,好奇地看了一眼被关在审讯室里的王老板,见是个乏善可陈的中年男人,就对他失去了兴趣,接着说道:“上个月初五,徐应上班回来,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哭丧鬼的气味。”
“他是遇见了谁,又是在哪里被盯上的?”张成润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晏灵修摇摇头道,“我应树灵的嘱托来照看他,却也不会时时跟在他身边。更何况我那时已经在林州市停留了将近一年,因为不想引起驱邪师的注意,平时很少会出现在人前。要不是徐应有危险,我现下早就该打道回府了。”
“上个月初五,上个月初五……”徐应对着王老板冥思苦想许久,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他!”
“上月初五”犹如一根引线,噼里啪啦地溯回而上,叫他回忆起了当天的情形。
那是一个来了“倒春寒”的日子,寒流去而复返,整个林州市都被冻得瑟瑟发抖,人人都不肯出门,外卖员满大街跑,而徐应的奶茶店则迎来了一波热饮订单高峰。临近中午,有份订单快要超时了,却久久没有外卖员来接,徐应就借了一辆摩托车亲自去送。
买家发的地址在近郊,徐应到了才认出是一所殡仪馆,里面恰好在办哀悼会,花圈挽联摆的满满当当,估计躺着的是个大人物。
徐应到地方交了货,赶着回店里,走得有点急了,和斜地里冲出来的一个人迎面撞到了一起。
对方跌倒后,怀里藏着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一只挺漂亮的釉彩罐子。
罐子没碎,盖子却掀开了一条缝。
买家不敢叫人知道自己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喝奶茶,就让徐应送到了后门。徐应见那中年人穿得西装革履,误以为他是找错门的宾客,还好意给他指了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那天回去,霉运便初现征兆,摩托车一路上熄火三四次,到最后刹车还失灵了,所幸他开得慢,没有闹出事故来。
徐应的证词犹如一场及时雨,张成润立马吩咐下属去调取殡仪馆的监控,调查釉彩罐子的去向。
审讯室里,王老板料定他们拿他没办法,已经抖了起来:“罗刹的事我认,那位小兄弟需要多少赔偿?尽管开口!但你们调查局不能拿无中生有的事污蔑我!”
孙凌从耳麦中听到了张成润的转述,冷笑着打断他道:“污蔑?用你专门带去葬礼,收容鬼物的釉彩罐子污蔑么!”
王老板猛地僵住,脸上的血色潮水般褪去。
晏灵修懒得再看老男人负隅顽抗,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阅览室。
调查局首次招纳厉鬼加入驱邪师阵营,还是只与世隔绝了近千年的“老”鬼,与社会脱节严重。为了帮他了解调查局的各项规章制度,张成润特地安排了培训班,就在阅览室进行,顺带附赠一名同期学员。
孟云君坐在一张靠窗的椅子上,手边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正捧着本书在读,侧脸在阳光下好像刷上了一层暖白的釉,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负责给他们做内部培训的小文书被临时叫走了,留下了一叠“现代社会驱邪师行为准则”的册子给他们自学,晏灵修离开前是怎么摆的,回来时依然是原样,完全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在看‘千年法器大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孟云君头也不抬地说。
晏灵修漫不经心道:“为什么看这个?”
“一时好奇,想找一找能控制人心的法器。”
晏灵修一怔,抬头看去,正好和孟云君望过来的目光对上了,却见对方眼中并没有什么厌恶的神色。
“你为什么能控制他人的言行,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你难道不好奇吗?”孟云君道。
晏灵修避重就轻:“法器大全里会有答案?”
“没有。”孟云君坦诚道,“但总是要找的,万一哪天就找到了呢。”
“而且你就不好奇,你的控术为什么对我没用吗?”
第11章 厉鬼的本体是红衣
晏灵修和孟云君静静地对视半晌,说:“不好奇。”
浓烈到发白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屋里一片寂静。
半晌,孟云君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近乎凝固的气氛。
“不要紧,”他轻声道,“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随你。”
晏灵修抱着培训小册子,飘到半空中盘腿坐下,和孟云君离得远远的。
他人很瘦,好像没什么重量,一阵风来就会被吹跑。
孟云君的目光停留在他空空荡荡的红衣上:“厉鬼可以换衣服吗?”
晏灵修居高临下地撇了他一眼。
“我看书上说的,单纯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孟云君慢斯条理地补上了一句。
他气质温吞,态度实在是好,晏灵修瞪了他一会就没了脾气,不好不回答。
“是可以,”他说,“当我幻化出实体,就什么衣服都能穿,什么衣服都能换了,只要保证鬼气不外泄,从外表看,就是一个与你们一般无二的活人。”
尽管死后身体消亡,但许多强悍的鬼怪都能变出一个虚假的活人身,心跳呼吸体温都能伪装得滴水不漏,就是需要封存部分法力。
孟云君:“你试过换一件吗?我看那位小文书怕得厉害,连你的衣角都不敢看。”
“我要是不穿红衣,你们估计就认不出我是谁了。” 晏灵修一针见血道。
“怎么会呢?”孟云君诚恳地说,“你不要多想,我是肯定不会认错的。”
“.…..”
晏灵修半信半疑地看着孟云君,仿佛在衡量他说的话是否可信。过了一会,他飘了下来,双脚重新落回地面。红衣从下摆处开始褪色,逐渐变浅、变淡、往上延伸,晏灵修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披散的长发也像星沙一般散去了。
孟云君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人已经彻底换了一身装扮,纯白衬衫纯白长裤,腰间束了一条窄窄的黑色皮带,乌黑发丝柔软地扫在额头上。
厉鬼安安稳稳地站在那儿,不再是方才轻飘飘的幽灵形态了。
这时,阅览室的门开了,小文书走了进来,向孟云君道歉说:“不好意思,耽误二位的工作了。”
“哪里,我们自己看也可以的。”孟云君说的煞有介事,就好像培训手册他真的看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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