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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被聂子枝压着往后一倒,靠在了树枝上。呼吸都变得短促,脸上浮现一层绯红。
一吻毕,林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眼神四处闪躲。
但聂子枝的眼神很放肆地勾着林序,目光灼热、强势。让林序即使低下了头,心里的羞赫没能减退丝毫,反而更加抬不起头来。
忽的,林序感觉身上一轻,聂子枝又恢复成了小应龙的模样,窝在他的怀里,爪子在扒拉着什么。
啪嗒一声,有个小东西掉了下去。林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酒瓶也掉了下去,歪头去看。
他的酒瓶已经碎了,酒水顺着碎片流了一地。在碎片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林序看了看那个黑色的小东西,又看了看聂子枝。
聂子枝掉小鳞片了!!
聂子枝把掉下来的几块鳞片堆在一起,道:“喝酒会掉鳞片。”
林序强忍住笑意,道:“那下次不喝了。”
第六十四章 再回临安
日子一闲下来,林序就想回临安看看。离开临安已经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不怨怎么样了。
不怨野惯了,大抵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这样一来,临安的小木屋就空了下来。那就更得回去看看了,没人住的房子,很容易就腐烂、发霉。
还是得回去看看才放心。
听见林序说自己要回临安,原本在树枝上扑腾的聂子枝一下子就不动了,垂下了眉眼,很是不愿的样子。
聂子枝趴在一根树枝上,翅膀无力地耷拉着,看上去像是被晒焉巴了的鱼干。
林序看他委屈的样子,伸出一只手。聂子枝眼巴巴看了一眼,就飞到了林序手上,林序顺手把他捞进了怀里,道:“临安那边本就多雨,木屋得隔一段时间就打理才行。”
聂子枝问道:“那你多久回来?”
林序原本心想不回来了,等长怀或者吴青昱那边有消息后再回来。养伤姑且有理由在归墟苑住下去,但如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再在这里叨扰就不好了。
见林序不答话,聂子枝又问了一遍:“你打算多久回来?”
这问题林序实在不好回答,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并不是聂子枝心里想要的答案,也不想平白惹聂子枝难过。
聂子枝甩了甩尾巴,道:“两天?”
这个问题好回答,林序摇了摇头。
“五天?”
林序依旧摇了摇头。
“十天?”
林序还是摇头。眼见聂子枝越来越下垂的尾巴,林序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聂子枝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林序。那块令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应龙,波光流转,蕴含着磅礴的灵气。使人一看便知,这令牌的持有者一定是应龙族中地位不的人。
林序接过令牌放好,聂子枝就顺着爬到了他的背上,两只前爪抱住了林序的脖子,道:“我送你一程。”
两人到了归墟苑的大门,聂子枝就飞到了院门的瓦墙上,道:“后会有期。”
林序笑道:“后会有期。”
门口的侍卫是个熟面孔,之前奉世子爷之名,来“捉拿”过林序。
林序看着他就好笑地想起来了之前的事,也跟侍卫们告了别。侍卫们齐刷刷地行礼,也跟他告别。
待林序放下挥手的手,正要转身走时,就看见聂子枝支着个脑袋,道:“夫君,早点回来。”
林序的心猛地颤动,颇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紧张地避开聂子枝的眼神。他木木地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才加快脚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林序心想,自己好生没出息。竟慌乱得说不出一句话,连走路也好似也不会了一样,也不知道脸红了没有。
摸着自己的脸,感觉手心传来灼热的温度,肯定脸红了。
之前聂子枝从未这样唤过他,好似要故意这样叫,一定要给这次的告别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好让他在回临安后,要时刻回想起来这个时刻,然后想起来要早点回去。
坐上回临安的船时,林序都还感觉自己的耳尖在发烫。他只好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的脸遮在臂弯里,装作睡觉的样子。
没料本来是装睡,趴一会也就真睡着了。
在鸿都门学那几年,他每日睡觉的时间格外短,有时候几乎整夜不眠。导致他离开鸿都门学后,睡眠就变得多了起来,似乎要把那几年没睡的觉给睡回来。
船身摇摇晃晃,吵闹声一阵接着一阵,林序这觉也没睡得踏实,时不时就被传来的高声惊醒。他也就索性不睡了,反正迷迷糊糊了一会,心里那惊慌失措的跳动,也沉淀下去了些许。
凶犁回临安路途遥远,在船上坐了几天,林序才看到临安的轮廓。
在水上飘得太久,下了船感觉头晕目眩,双脚也站不太稳。拖着不适的身体,林序跟着记忆中的道路回了木屋。
其间还路过了怡红楼,没有了青殊的怡红楼,看上去冷清了很多。从前隔着好长的距离就能听见楼里面的欢笑声,现在竟然要近乎走到门口才能听见里面的弦音。
感概万分间,林序感觉到有人看向自己,顺着视线抬头一看,竟然是李雨霖。他正坐在二楼的窗口边,没什么生气地看着林序。见林序目光投过来,举起了桌上的杯子,对着林序的方向推了推,然后一饮而尽,林序朝着李雨霖的方向打了个招呼。
想来李雨霖坐在那里,要么是青殊离开后,他根本没来得及追上。要么是追上了青殊,但青殊如今已经离世了,他坐在这里悲春伤秋。
无论是哪种,都不算好消息。林序便也没有什么交谈的心,匆匆别过了。
林序游走世间,结交过不少的朋友,同时也见过太多的别离。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只是一起走过一段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途,谁也没有为谁停下来的道理。
修仙之人总归和普通人有所区别,修仙之人寿命太长,而普通人却老得太快。
顺着路回木屋,还在竹林里,听得有东西在叽叽喳喳叫。这仿佛魔音击穿大脑的熟悉吱吱声,让林序无奈拍了下自己的头,在心里告诉自己,吵闹一点没关系的。
只是没一会,另一个鸣叫声又响起来,伴随着一阵琵琶声。
若是没有没有鸣叫声和吱吱声,那琵琶声可以算得上是天籁之音了。
但,这座木屋不应该只有小易和不怨吗?怎么会有其他人在里面弹琵琶啊!!!
林序急忙往屋里跑去,原本关着的大门大咧咧地敞开着,屋里的陈设看得一清二楚不说,不知怎么的,那桌子上还摆着写金银饰品。
这就差在门上写着: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在桌上了,而且没人守着,快来偷东西呀!
林序脸色一沉,手上青筋跳动,提着镰刀就冲进了门里。
琵琶声、鸣叫声、吱吱声都停了下来,两双无辜的眼睛齐齐地看向林序,仿佛在不解和控诉林序气冲冲的行为。
林序看着坐在床上的一个没见过的红毛小人和一只蝙蝠,怒火中烧。踏着一听就在发怒的脚步声,挂着微笑,朝那人那蝙蝠走去,小易看情势不妙,咻的一下就飞到屋顶上去了。
林序笑吟吟道:“好玩吗?”
红毛小人抓紧琵琶,不敢吭声。
林序道:“弹得应该累了吧?休息一下。”
红毛小人心虚地放下琵琶,水汪汪地看向林序,那眼睛圆溜溜的,看上去清澈极了。要不是这屋里只有他才能弄得乱七八糟,谁相信会是看上去无辜无比的他弄成这样的。
屋里简直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木质的床和柜子被咬得落了满地的木屑。屋子里能翻出来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了,丢在各个角落,积了灰。而且面前的人,还穿着自己的衣服,长了的衣摆被毫不留情地拖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那泥灰又顺着衣服沾到了床上。
林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红毛小人的后颈,提在手上,跨着大步就走出了屋子。到木屋旁边的小溪边,把红毛小人丢了进去。
红毛小人在水里扑腾,他衣服上的泥灰扑腾中,把周围一圈的小溪都晕开成灰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