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不认识。”萧如诗望着青年清湛的双眸,下意识回答道,“我从没见过她。”
“如诗,这位是谢先生。”萧绪林和萧夫人赶紧上去把起浑身虚软萧如诗,“他是来帮你的。”
自从她出事后,萧家就开始闭门谢客,萧如诗清楚能被请到家里还要称之为“先生”的是什么人,只是……她望着身前这个身形纤细,面容虽精致,双颊却是久病不愈的苍白,似乎比撞邪半个月的她还要孱弱的青年,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驱邪天师”这一身份联系起来。
还有,“谢先生”这个名字很耳熟啊,萧如诗看向站在花园门口的萧斯宇,疑惑道:“阿宇,这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
“姐!”萧斯宇睁大眼睛,疾步冲上来捂她的嘴,“你快先和谢先生说说你的事吧。”
萧如诗也登时反应过来这些话可不能在谢印雪面前说,赶紧咽回肚里,她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努力忽视那道自三楼落在她身上的阴冷目光,颤声道:“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当时清明节,我和我老公回了一趟他老家……”
……
萧如诗和她老公苏谦是今年年初结的婚。
萧、苏两家门当户对,这场婚姻双方家长都十分满意,他们两人感情也不错,算不上爱得死去活来,但都还是很喜欢彼此。
而结了婚之后,萧如诗和苏谦都是住在自己买的婚房里,没去双方父母家里住过。
直到上个月清明节,萧如诗陪苏谦去他老家为先祖们扫墓,并在老家住了半个月,而怪事,就是从那时发生的——
苏家老宅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民国洋房,这种洋房保养维护起来十分麻烦,所以房里总像是墙壁有缝似的,时不时就从哪冒出一缕阴风,卷走人身上所有的温度,偏偏他们去老宅那时正巧碰上老宅翻新,地上的瓷砖木板全被撬开,只铺着一层硬冷的水泥,人走在上面还会发出沙沙的摩挲声,将老宅里的温度拉得更低。
所以萧如诗刚踏进老宅就觉得身上冷得发毛,不过她认为可能是乡下温度比城里要低些,并未深想。
又因为她路上晕车,于是才到老宅就去苏家人在二楼给他们俩准备的屋子里睡下了。
可睡到一半,萧如诗忽然被一种声音给弄醒了:那是一种脚底与地面接触走动时的声音,比步声轻,却反而要更加清晰。
就好像有人正在水泥地上走路似的。
萧如诗猛地睁开眼睛,没在屋里头看到人影,却被屋子里的昏暗吓了一跳。
这座洋房在清明的阴雨天气中本就显得十分昏暗,也许她一觉睡到了下午,天色便愈发阴沉,屋子里拉了窗帘又没亮灯,所以哪怕太阳还没彻底落山,屋里也如同深夜一样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萧如诗摁亮床头灯后环视一圈屋子,发现老公并不在卧房里,便掀开被子跳下床想去楼下寻他,只是走着走着萧如诗就发现那种沙沙声又来了,她停下脚步,沙沙声也随之消失。
是自己发出的吗?
萧如诗看向自己的双腿,试着走了两步,倒的确有沙沙的摩挲声,
然而萧如诗的心脏却并未放松,反而提得更高了,因为她感觉伴随自己出现的沙沙声不像是自她脚下传出的,而是……来源于她的身后。
像是有个人如影随形跟在她背后,转身她看不到那个人,却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萧如诗把这件事和苏谦说了,苏谦只道可能是萧如诗坐车太久累过头了,他们今晚早点休息,第二天应该就好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萧如诗后面几天就没再听到这种声音了。
但是第七天晚上,在萧如诗和苏谦睡下后,她却又在半夜被这种声音吵醒。
第31章
“沙……沙……”
窸窸窣窣的摩挲声一阵阵传入萧如诗耳中,使她变得逐渐清醒,也让她得以肯定——此刻屋子里的确有个人在慢慢走。
从门口进来,走到窗户边上,又再从窗户缓缓走向床边。
当脚步声在床边停住时,萧如诗的心跳也几乎跟着停住了,她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前虽是一片浓郁的黑暗,不过却也能瞧清屋里家具的大致轮廓。
所以萧如诗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右手边,脚步声就是在这里停住了,不过幸好,这里并没有“人”。
稍稍松了一口,萧如诗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睡衣凉凉湿湿的贴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便想起来换身干衣服,但床头灯在苏谦那个方向,于是萧如诗转身面朝里侧,对着那道人影约的轮廓唤苏谦道:“老公,帮我开下灯。”
床另一旁静悄悄的,萧如诗以为他没听见,张唇想再喊一声时忽地发现了不对——太安静了。
如果苏谦真的躺在她身旁,那么她起码应该能听见他的呼吸才对,可是萧如诗什么都听不见,而人影轮廓却还在,她浑身冷得厉害,也不知是这座老洋房本身便偏低的室温,还是她周围有别的冷源而导致的。
萧如诗将手贴在床单上缓缓朝床的另一边摸去,想确认她身侧到底有没有躺着人,终于,她的手碰到了阻碍物,那是一个人的身体。
“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不应我啊?”
萧如诗一边委屈小声的抱怨着,一边抬手握着那人的手臂晃了晃。
谁知刚摸到那条手臂的刹那,萧如诗就有种强烈的退缩感,她想把手收回来,因为那人的身体冷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块僵硬的冰。
“……老公?”
萧如诗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下一瞬,苏谦终于给了她回应:“啊?如诗,我起来上了个厕所,你是要开灯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晰,可偏偏他的声音,是从洗手间那边传来的。
苏谦根本就不在床上!
萧如诗瞪大眼睛,手指比思维更快的松开,然而那双手臂却也跟着动了,它抬手一把抓住了萧如诗的手腕,五指冷得能冻掉人一块皮。
“啊啊——!”
萧如诗发出一声凄厉又尖锐的惨叫,把苏谦也给吓到了,他赶紧打开屋里的灯朝大床看去,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怎么睡在地上?”
明亮的灯光笼罩在萧如诗身上,却抓不回她被惊散的神魂,她望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很明显是人类手指留下的抓痕。
苏谦也从洗手间走了过来,俯身抱住她,以为萧如诗那声惨叫是她掉下床的痛呼:“怎么了?是掉下来了吗?”
“……可我根本不是自己掉下床的。”
说到这里,萧如诗几乎泣不成声,她用纸巾摁着面颊,向谢印雪哭道:“那一晚只是开始,从那以后,我每天醒来都是睡在床底。”
谢印雪垂眸,微微思忖几秒后又问:“只是睡在床底吗?”
“对,后面回家以后也是这样。”萧如诗含着泪点头,“而且她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直到有天晚上,她把我晃醒,和我说我在抢她的床睡!”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萧如诗的眼神逐渐涣散,整个眼瞳都被恐惧的情绪所占满——
她从苏家老宅回来后就一直失眠,不靠药物几乎无法入睡,那天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是没睡多久她就再次被冻醒,好像她睡的不是温暖的被窝,而是寒冷的坟墓,她被人晃着睁开眼睛,一抬眸就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个红衣黑发的女人,望见她睁开双目,女人望着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就开始流下血泪,朝她伸出双手,幽怨的哭道:“我好冷……你别和我抢床睡……”
萧如诗连滚带爬跑出卧室,却发现自己身上原先穿的蓝丝长裙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骇目的鲜红,清楚的告诉萧如诗这不是梦。
那一晚,萧如诗终于崩溃了,让保姆打电话将还没下班回家的苏谦喊回来开车送她回萧家,可路上那个红衣女鬼却形影相随的跟着他们,萧如诗坐上车后,也能看到那女人从座位底下探出头和双手,握着她的脚踝乞求萧如诗不要再和她抢床睡了,哪怕萧如诗回到了萧家,也未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