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葬师,制造灵气复苏
牛伯的声音平静里带着一种肃然,他不对逝者生前的任何事情做评价,无论是谁,他都尽量用自己最平淡公正的态度主持这场葬礼。
现在向晴却觉得这声音多了几分莫名的亲切。
还有一种悲悯。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上了岁数的人,现在还在村子里的基本上都是这些老人,村书记也过来了。
封钉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感慨,有些命数就是这样,说走就走了。
因为这一回比上一回顺利太多,也就能顺利取出压口钱,现在封钉了,余逢吉把那压口钱挂在钉子上。
被红布包裹的斧头被诸人轮流拿着,轻轻敲击在钉子上,然后继续往前绕行。
余逢吉领着后面的人,走在前面,每走几步,便轻轻颂道,“一钉添丁钱财进,二钉旺运永不停,三钉三羊开泰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那些念经的师傅也是这样念经的。
外面的微风吹进来,带动着里面的浊气流走,掺杂着香火味道的浊气顺着气流慢慢飘荡,浊气已经散去,但是那股香火的味道让夜晚的山村都有些躁动起来。
一些潜藏在黑暗里的事物在看着漆黑山村里唯一大亮着灯的小院,露出了又觊觎又害怕的神色。
渐渐地,它们还是收回了脚,再次潜藏回黑暗当中。
香火的味道一晚上不停,这些东西强忍着自己迈出去的欲、望,直到那里的喧嚣再次平静。
……
向阿妹今年也七十多了,听到向盼学的逝世的消息,也满是唏嘘。
同龄人,又在同一个村子,小的时候也是一起玩过的,对于向盼学家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所以白天的时候去上香还念叨着,他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回到房子里,她躺下来,闭上眼睛,最近总是听到一些声音,睡也睡不着。
在山下的老朋友说叫了她孙子送几个符上来,就是那个年轻的葬师。
白天的时候,向阿妹也去看了,有模有样的,难怪可以接他父亲的班,不过向阿妹顾忌着人家要做事,没有上去攀谈。
而且做这种事情也是要做完去晦之后,才能把符给她,所以向阿妹也在等着。
如同往常一样,她闭目,就在准备睡着的时候,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有点烦躁,年纪大了不容易睡着,睡着了也很容易醒。
向盼学家的院子过一个小时就会吹唢呐打鼓,但是她也还能睡得着,这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格外烦躁,因为她知道等会就会有那渗人的哭声。
哭得人心里发毛,其实她以前也听过,但并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几乎每一天都有,这让她不得不想起几十年前的一件旧事。
想起旧事,向阿妹再也睡不着,爬起来披着衣服,打开了灯。
向盼学那边的仪式又开始了,是葬师念超度经的声音,向阿妹小的时候听过类似的,还听过不少,但是几十年的沧桑变迁,村里面也不在有人做这些东西了,而以前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疯的疯,就是死的死。
向阿妹坐在椅子上,坐着坐着到天蒙蒙亮,那边的小鼓密集的敲了一阵之后彻底停止,她知道仪式结束了,院子里的鸡也开始报晓。
白天那些东西不会再出来,她也可以睡个觉了。
这几天来,即使没有那些唢呐小鼓什么的,她也都是这样才敢睡的。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亏心事做了,走夜路也怕。
有些时候人比鬼更加恐怖。
活了几十年的向阿妹深深知道这个道理。
向盼学的愿望就是希望一家三口可以合葬,找了地师来看,当年的旧坟修缮了一下,现在在可以遥望旧坟的地方立起新坟,过三年,要重新开棺进行二次葬,才是真正的落叶归根,到时候再挪到葬了他妻子和儿子的旧坟旁边。
余逢吉来暖炕的时候看到的还是杨叔,杨叔抽着烟,眯着眼睛打量整个落龙圩的地势格局。
“杨叔,看出什么门道来了?”之前合作过一次,而且通过了他的考量,余逢吉对他说话也没那么疏离拘谨了。
杨叔深深的吸了一口,抖了抖烟灰,眼皮子掀起瞅了他一眼,“别去瞎掺和,这里的水深着呢!”
杨叔和之前唢呐小队的那些老人家像是都知道什么,却又都讳莫如深。
余逢吉学着他蹲在旁边,居高临下的打量整个山村的格局,依山傍水的,风水好,就是有点煞气。
“昨晚,我和阿大追萤火虫不小心到后面那个深潭子附近去了,隐约听到什么动物的哭声。”余逢吉是有点好奇心,但是不多,干他们这一行的都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一条定律。
“几十年前这里还叫升龙圩呢,你猜猜为什么现在叫做落龙圩了?”杨叔没头脑的突然间说了那么一句,然后站起来,轻轻踢了他一脚,“起来干活了,瞎猜,干完今天的活,以后少来这里。”
余逢吉点头,没有反驳。
等着向农叫了两个人一起拿工具过来,一起暖炕。
西广这一片很多地方是有二次葬的风俗的,西城贵县这十里八乡的都是二次葬,头次的时候是不用立碑的,过一段时间贤子孝孙来找只能凭借记忆找这堆繁密的草里那个是坟了。
今年一些短视频平台上的特种兵拜山祭祖有时候找不到坟也很正常,甚至于有墓碑都不一定找得到坟,草比人还高。
不过向农说,向盼学教导山里这么多小孩出去,是很有功德的,他们这些人也会时不时过来帮忙看顾一下。
三年之后的二次葬,他们也会帮忙操劳。
“三年还不一定。”杨叔一看就知道这个地方比较湿润,“肉都没烂完。”说罢他带着几分好笑和促狭看着余逢吉。
余逢吉脸色一黑。
他最怕遇到这种情况。
一般来说三年是吉利的,宁愿早不愿迟,过于湿润反而不利于尸体分解,到时候还要处理尸骨上的肉,而且骨头还有发黄发霉发烂的可能。
这些尸骨都要经过处理,然后按脚先下、到身体、最后是头的顺序摆放进一个瓮里,进行第二次葬。(1)
接触多这一行,他其实不怕这些东西,就是觉得有点膈应。
“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了。”向农看向余逢吉,有些叹气,“到时候小师傅应该已经接班了吧?”
后面一个人骂道,“阿农,现在说这个嘴上没得个门把手。”
向农这么一听也是,“嘴瓢了,我这人有时候嘴上的话都没过脑子。”
“没事,无论是我还是牛伯,接了主家的活那里有不尽心尽力的?”余逢吉这么说道,“也不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
昨晚上的向农脸色阴沉难看,白天的向农直率玲珑,余逢吉一时间都说不清楚哪个才是他本人的真性情。
不过落龙圩这里有问题是肯定的。
余逢吉一向很听劝,还是听杨叔的话别瞎掺和。
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问了向农,自己外婆的老姐妹向阿妹住在哪里。
“就住在那里,那个斜坡上去屋后檐,阿娘的儿子女儿都出去闯荡了,逢年过节会回来,现在也是阿娘自己一个人住,你找她干什么?”向农问。
“我外婆和向阿娘认识,就是我外婆听说我来这里,叫我来看看。”余逢吉没说带符的事情,也可能是自己下意识的警惕。
向农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化,如果不是余逢吉一直留意着,估计会错过。
“你外婆是?”他装作不经意的问。
“我外婆叫做柳春娇,柳村人。”余逢吉也没隐瞒。
向农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想了一下也没想起来,又恢复成热心人的模样,“要不然等会下葬完去晦之后,我带你过去吧?”
“没事,等会我自己过来,你们等会估计要忙呢。”余逢吉的眼角余光还在观察着向农的神色。
但是后面也有几个同村的似乎刚干完农活回来,看见他打了个招呼,向农的神情没有异样,随意问候了两声,“等会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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