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也要晚自习
端阳心想,我这个成功率,怎么只有百分之五十,我画符前到底哪里状态不对了。
——其实应该说,只有端阳画的符失效了,谈潇来之前是自己念过藏身咒的。
端阳慢慢走出来。
他毫不意外地嗤笑一声,向那边扑去,同时,端阳把麻绳抛给谈潇,谈潇一把接过麻绳,从后面一把勒住“吴天玉”的脖子。
趁着“吴天玉”吃惊,端阳也捞起另一端去捆他的手,这是绹魂用的,但大老鼠同属阴物,也有一些制裁的效力。
谈潇这么一动手,藏身咒也就破了。
“……臭小子,敢阴灰爷!”“吴天玉”口中发出一个声音,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刚才那老鼠发出的老者声音,而是有些尖利的。
他力气极大,端阳咬牙,脸部肌肉都在颤动了,听到他的口音带着东北腔调,惊道:“是个北方仙家,灰仙?胡黄不过山海关,你怎么偷渡来的南楚!”
民间说南方佛,北方仙,胡黄不过山海关。南北以山海关为界,那一头成精的动物都过不了山海关这大镇。这些动物里,以胡、黄最有代表性,也就是狐狸精和黄鼠狼。
谈潇对北方同行的领域也只是稍有了解,停留在比较浅的程度,一边用力勒住“吴天玉”一边道:“什么灰仙?”
“胡黄白柳灰的灰啊,那边管老鼠精叫灰仙。”端阳答道。
谈潇好奇了,转头问:”北方最出名的仙家不是胡黄白柳四大门吗?”
——仙也当然不是真仙,只是民间的一种尊称,就像楚地其实也会供各种各样的阴神,只要对方能帮忙。北方许多供的便是动物仙家。
据谈潇了解,除了狐狸精和黄鼠狼,刺猬(白)和蛇(柳)这四种加一块儿并称四大门,是非常有灵性更容易成气候的动物。
端阳心说我一带二还要管上课:“这,也有五大仙的说法啦,就是这胡黄白柳灰。”
谈潇:“所以它们灰家是捆绑上位吗?”
“吴天玉”立刻怒吼,疯狂挣扎:“不是!!说法不同罢了!!你孤陋寡闻!!!”
本来灰家排名垫底就够扎心了,谈潇这一问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反正大大激怒了这位,鼠须都快冒出来了。
“小谈——”端阳嗷嗷喊他,意思是让他收敛点,这死老鼠要拼命了。
果然,“吴天玉”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低头一咬,竟然生生把绹魂用的麻绳咬烂了。
端阳看到对方凶狠的眼神,这北方灰仙比南方的鼠精向来是凶残得多,他提着桃木剑,“谈潇,往后躲点。”一个未成年灵师,而他是来老带新“传帮带”的,当然要护着点谈潇。
果然,“吴天玉”朝着这边扑来。
呵,冲着本天师来了。端阳一手抬起,紧握桃木剑,凛然——
“吴天玉”面对挥来的桃木剑,以极为刁钻的角度拧腰一躲,然后就一巴掌拍在端阳身上,瘦弱的身躯竟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直接把端阳推得飞出去,撞在电视柜上。
“吴天玉”骂骂咧咧道:“滚开,不要碍事。”
接着,他伸出两手,指甲不知何时暴涨变得尖利,朝着谈潇抓去——也就是他心中唯一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端阳:“……”
怎么这样。
不过谈潇已经捏起法决,看来也是有所防备。
但“吴天玉”的动作是擦着谈潇过去的,抓在旁边的花瓶上,花瓶粉碎崩开,弹在谈潇的手上,令他吃痛停下了动作。完全被大老鼠预判了,他根本就是冲着花瓶去的。
“吴天玉”舔了舔嘴唇,好像占出来包子其实是谈潇做的,“你这南方巫师手艺倒是不错,就是多事了点,竟敢阻我。”
“我劝你快点伏法,胡黄不过山海关是旧俗,你偷渡过来,是不想再回去了吗?”端阳爬起来道。
谈潇也劝道:“我们这儿鬼神够多了,没什么供老鼠精……呃灰仙的,你别勉强啊。”从吴天玉喊这老鼠的称呼就知道,他甚至不敢道出本身,是骗吴天玉自己是什么落难修者才得以上身。
而且他们想起来吴天玉那张在雪山上的照片,严重怀疑吴天玉就是去北方玩儿时,被这老鼠精迷惑,借人身掩盖才过了山海关。就像总传说妖怪渡劫度关找人类,尤其是书生帮助一样,如果有人帮忙掩护,便可成功偷渡过山海关了。
“哼,过来吃点帝流浆有错吗?我就是不打算回去怎么着。”老鼠精倒是也不避讳,南楚就是庚申日帝流浆最密的地方,来这儿没毛病。
“我在老家指点别人投资A股失败,本来也混不下去了。”
他都没说自己被打得可惨了,过来还养了会儿伤,所以骗吴天玉的话里有些是真的,助他疗伤!
谈潇、端阳:“……”
这就是纯纯的妖通啊,小的事事灵,到大事上就不行了,便是再多几百年修行,A股之玄妙岂是他参得透的?
“你们也没必要这样喊打喊杀,咱们坐下来聊,若是聊得拢,我可以做这吴天玉的家仙,保佑他一家。”“吴天玉”的眼珠子转悠着说道,玩嘴皮子,其实也是灰仙的拿手好戏,或者说爱好。像刁难别人的时候,他们也很喜欢碎嘴地聊一聊,搞点脑筋急转弯。
“不可能,吴天玉对这些歪门邪道根本没好感,否则你何必骗他什么元婴、修士的?”端阳压根不信,况且吴天玉还是未成年人,根据404办规定,不可能同意。吴天玉又不是谈潇这样的家族传承。
那就是谈崩了。
“吴天玉”看了谈潇一眼,这南方巫师下手毫不留力,但他数百年修为岂是白给的?他抬手把指甲唇边舔了舔,瞳仁扩大,布满了整个眼球,倏然一伸手,抓向谈潇的脖子。
好在谈潇体测分数挺高的,反应迅速地避开,但“吴天玉”不过声东击西,四肢着地就向门口蹿去。他的长处就是占卜,事事预知,光这一点就够他玩出花来了!
到了门口,他几乎不停地一张嘴,就把桃木符咬破。
子鼠开元,有句话叫“天开于子,不耗则其气不开”,从这个意象看,老鼠有开天之能,何况硬生生把端阳的断路符和绹魂神都咬开。
毛毛和吴母在外头,听到里头哐哐当当的声音,本来就好奇,两人从楼梯间探头往外看。此时见一人四肢着地的破门而出,把那木板咬开。
“啊!!”吴母尖叫一声,那人抬头看来,露出了全是黑瞳仁的眼睛和动物一般皱巴在一起的五官,她看了差点晕过去。知道儿子有问题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就这一幕,谁看了头皮不发麻。
若说之前的所谓不正常状态,心理疾病也可能,那眼前种种就绝不可能是什么疾病能做到的了!他指甲都变那样了!
“闪开。”“吴天玉”含糊不清道了一句,就要撕开毛毛,毛毛完全想不起自己手上还有一道符,正呆滞地看着尖利的指甲朝着自己而来。
谈潇及时扑过来,手捏小金刀决,和“吴天玉”的指甲碰在一起,竟发出了金戈之声!
两人警惕地看着对方,谈潇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他的卜术,灰仙同样不断预算怎样从夹击中成功脱身反击。
端阳之前就感觉自己在这灰仙眼里不如谈潇了,此时看到他捏决硬刚,更是完全确信了,此际,喘着气惊讶了一句:“万万没想到,小谈有如此修行!”
吴母头晕地靠着墙,听端阳说,迷茫地看向他,万万没想到,天师不清楚同伴修行吗?
毛毛亦是抱头大叫,从看到“吴天玉”的第一眼,她有种三观被震碎的感觉,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天玉真中邪了?!谈潇,你怎么也来真的,你是真巫师?!”
不,不对,她知道谈潇是巫师,只是她也万万没想到,不是那种巫师啊!
吴母看到这一幕虽然心惊肉跳,但听到毛毛的话,她不由也三观碎裂质问:“啊?你不知道?那你本来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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