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小螺号一下子探过头:“点心?什么点心?”
江黎听着前排一群人报菜名,看向奚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奚迟摇头。
“路线怎么会经过美食街?”奚迟转头看了眼正在讨论怎么把臭豆腐“不臭”地带回学校的一群人,陷入沉思。
这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不算美食街,就是广场夜市,和学校附近差不多,”江黎道,“回程距离最短。”
奚迟没想到理由这么质朴。
为了晚上敞开肚皮吃一顿,一群人中午都没扒几口饭,又怕下午跑步昏倒,每人兜里平均揣了三根用来“维系生命”的巧克力,还舍不得吃。
简单午休后,下午一点半,大部队浩浩荡荡往松江公园走。
正值踏青时节,虽然还是工作日,但公园天然草地上还是铺了不少野餐毯,放眼过去,花花绿绿一片,还有点壮观。
“文姐,快看快看!”王笛忽然拍了拍陈诗文的手臂。
陈诗文正在和李书静分抹防晒霜,闻言转过头去。
王笛虽然喊的是陈诗文,但音量不小,路上又无聊,小半个班的人都看过去。
奚迟顺着王笛指的方位一看。
……是一对年轻情侣。
两人在一把垂钓遮阳伞下坐着,女生在玩手机,男生在摆弄女生的手指,没说话,但动作和距离都很亲密。
“小情侣你没见过?”陈诗文往那边扫了一眼,兴致缺缺地继续抹她的防晒霜。
王笛“啊”了一声:“打这么凶,是小情侣?”
奚迟:“……?”
陈诗文:“?”
“什么这么凶?”陈诗文问。
王笛和祝余几人同时看向她:“那对猫啊,喏,一只三花一只橘猫,文姐你不是最喜欢小猫咪了吗?”
“对啊,你看,”祝余往周围一指,“不都在看猫咪打架吗?”
前面高三和身后二班都传来“你们不要再打啦”、“我觉得小三花说的有道理”和“抛开事实不谈,即便小橘有99%的错,难道小三花就没有1%的错吗”的动静,甚至有人开始解说起战况。
像是在验证祝余那句“不都在看猫咪打架吗”的准确性。
陈诗文:“……”
奚迟:“……”
陈诗文难得沉默片刻:“我以为你们在说伞下面那对小情侣。”
奚迟手指不太自然地蜷了下。
王笛一群人脸色骤变,痛心疾首看着陈诗文。
“文姐你变了,你还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隔着一栋楼,你都能看到蹲在教学楼天台上的猫崽,还拍下来,当了一学期的头像!你忘了!现在这么大两只在那嗷嗷打架,你眼里竟然就只有小情侣?”
王笛说的是陈诗文,可奚迟却有种被一道“骂”了的错觉。
王笛撕心裂肺:“果然,心是什么样的,看到的就是什么样的,因为你有对象,你就只能看到别人在谈恋爱!为了男朋友,猫猫头都不要了,换一个炸毛猩猩头!”
奚迟:“………”
王笛:“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小猫咪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奚迟:“…………”
几秒后,一班队伍里传来小螺号撕心裂肺的喊声。
“文、文姐,有情有义柔情蜜意情义双全的文姐,我错了,错了,为了男朋友,小猫咪会原谅你的,啊——”
奚迟再也听不下去,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前走——
“那头像也没用多久,只一会就换回去了。”江黎走在他身侧,淡声开口。
“为了……”江黎很轻地顿了下,“‘功德’会体谅的。”
奚迟:“……”
-
健康跑路线不算特别长,跟马拉松没法比,用学生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是来为母校献礼的,不是来给母校献血的”,但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来都来了,也不能马虎应付过去,就定了个十二公里的距离。
不会特别吃力,但也得磨上好一会儿。
跑步没有时间要求,没有速度要求,也没有一定要完成的硬性规定,但完成者都能拿到一份大礼包,里头包括水杯、纪念徽章、钢笔、书店读书卡等等,奖品挺丰盛。
一堆人靠奖品吊着,耗了两三个小时,总算全员抵达终点。
王笛他们四仰八叉躺了半小时,等身上的汗都重新干透,才从地上爬起来。
天色已经黑了。
和来时还算有序的队伍相比,回程几乎可以算是“流离失所”。
人群里时不时响起“卧槽,你怎么到我们班来了”、“卧槽,我怎么在高一队伍里”、“卧槽,你谁”的声响。
唯一能准确找到的方向的,有且只有——情侣。
王笛他们也不知道在这种黑灯瞎火、所有人都穿着统一校服、老付都跟丢队伍的环境下,文姐男朋友是怎么精准定位的。
江畔晚风正盛,逐渐有人开始脱离大部队,往小道走。
王笛他们痛斥“世风日下”。
“我待会儿就去美食街把东西全部吃光,让这些小情侣饿着肚子会学校。”
“单身好,想跟谁好跟谁好。”
“我们一点都不羡慕,你看我们单身多快乐,快乐就快乐在快乐个鬼!我要把他们统统拍下来压缩成文件发给老王…你拦我干什么,就允许他们小情侣走小道,我不能走?今天我偏要——”
下一秒,王笛被祝余和杜衡架走。
奚迟在王笛他们身后听着。
江黎就走在身侧,两人的手指时不时擦在一起。
擦过第一下,奚迟想着应该是不小心。
擦过第二下,奚迟想着是两人离得太近。
擦过第三下,奚迟额角青筋抽了抽。
擦过第四……
没有擦第四下,因为江黎指节勾住了奚迟的尾指,还用指腹很散漫地捏了捏。
温热的触感让奚迟一路从尾指麻到脊背,动作有些僵,却没收回手,任他捏完,才攥着指节将手收回。
江黎往一条小路的方位随手一指:“去哪里?”
奚迟只用余光带过一眼,黑黢黢一条路,斩钉截铁:“不行。”
半分钟后,江黎又朝着某个方位一指:“那里呢。”
前一条路还勉强有几盏地灯,现在这条更黑了。
奚迟:“…不行。”
又过了半分钟。
“那这条?”
又双叒叕过了半分钟。
“这条呢。”
奚迟声音发紧:“…这条你刚刚指过了。”
江黎一点都不心虚地回了句“我知道”。
“只是想着刚刚不行,说不定现在可以。”
奚迟:“…………”
这公园为什么这么多小路?
奚迟忍无可忍,面无表情拉着江黎的手腕埋头穿过人潮,快步朝天然草地的方向走。
因为那里人多,灯亮,且没有小路。
队伍四散开来,王笛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天然草地依旧热闹,乐队在晚风中唱着抒情小情歌,花花绿绿的野餐布已经被收起,取而代之的各种露营小帐篷。
街灯如昼。
直到身上被各种光线牢牢裹住,奚迟才像是完成了使命似的停下脚步。
晚风忽起。
江黎忍着笑意,伸手将奚迟有些松散的领口拢好:“冷不冷?”
“…不冷。”奚迟视线浅浅掠过江黎的手指。
“确定要站这?”江黎忽地问。
奚迟以为江黎还在想小道,于是肯定道:“嗯。”
江黎轻笑了下,视线往前方不远处一扫,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