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玫瑰
云溯直起身体,来到沙发前坐下。薄唇中吐出个简要的单字:“坐。”
褚与昭听话地在他对面坐下了。
“你好奇我和晏嘉的关系?”
“嗯……”
“外面是有些流言,我也听说了。”云溯抬眼看他,“你若想知道实情,直接来问我就是。”
褚与昭心道:我哪敢啊……
但看云溯这态度,就能知道那些流言显然都是假的了。
云溯见褚与昭沉默,便主动说:“我和晏嘉只是朋友。”
只这一句,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褚与昭干笑:“哈哈,这样啊……”
云溯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并问了吧。”
褚与昭挠了挠脸,欲言又止。
他还真有个想问的,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云溯看他一副忸怩的样子,道:“怎么,你又要问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吗?”
“……不是。”褚与昭支支吾吾,“就是,呃……”
褚与昭做了个深呼吸,才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
“您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是……处男吧。”
“知道。”
“……您介意吗?”
在这个开放的时代,二十一岁的处男alpha已经很少见了。在军校这种地方,更是一百个人里都找不出一个。
“不介意。”云溯很坦诚地告诉他,“我也是。”
听到云溯这么说,褚与昭忽然有点松了口气。
云溯也没有经验,那至少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会被嘲笑了。
不过,一个omega到了二十八岁还是零经验,在当下其实是比较罕见的事。omega因为数量稀少,又大多容貌美丽,身后永远都不缺追求者,贵族家的omega少爷小姐们几乎都是一成年就订婚,到了婚龄就结婚。
考虑到神契的存在,云溯这样也很合理。但……
“陛下在缔结神契之前,就没有恋爱过吗?”褚与昭一双明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溯的脸看,眼中写满了好奇。
“没有。”云溯的视线转向窗外,投往远处的天边,“我不像你们,可以在学校读书,遇见很多的人。”
储君和其他亲王公主们不一样,是帝星未来的主人,被无数人艳羡,也被无数人怀揣恨意地盯着。离开明镜宫,无处不是危险。
所以云溯从小到大的课程,都是在白桥内的书房里完成的,每日陪伴他学习的除了父母为他专门聘来的老师,就只有晏嘉。
后来连晏嘉也去读大学了,他却还是在书房里。
这些年来,除了晏嘉,他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都没有。他的身边,除了家人,就是臣子和奴仆,再无其他。
这些话,云溯没有说出来。
他从小就被告知肩上担负着多么重要的责任,所以他不会抱怨。
他亦知道自己过着比普通人优越太多太多的生活,手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主宰帝星的命运,所以不配抱怨。
只会让人觉得他矫情恶心。
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孤独而已,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继位之前我忙着熟悉政务,没什么时间,也没那个心思。”云溯道。
褚与昭想起褚曦之前和他讲过的,云溯还是储君时肃清军队赢得人望的事。
陛下是真的对政事很上心啊……
皇室统治稳固,帝星已经近千年没有发生过政权更迭,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君主当甩手掌柜,只当个吉祥物,把所有政务都扔给首相的例子。历代皇帝对政事的干涉程度,完全是看这位君主的责任心和能力。
云溯显然就是二者兼具的那一类。也难怪他虽然甚少在外露面却依旧很得民心,勤奋有能的君主谁不喜欢呢?而且身上还带着点神秘的色彩。
褚与昭感叹完,忽然意识到眼下似乎是个刷好感的好机会。于是他试着放柔了声音:“陛下很辛苦吧。我看昨天很晚的时候您办公室还亮着灯,别太累着自己啊。”
太完美了!我真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褚与昭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
云溯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从哪里看到我办公室灯亮着的?”
“呃、”褚与昭一噎,“悬铁上……?”
云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几秒才评价道:“视力不错。”
“私下里你不必勉强自己和我说这些。”对于褚与昭突然的关心,云溯并不领情,“有外人在的时候懂事些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云溯说完,起身朝着卧房走去,准备换身衣服。
背后,褚与昭瞬间垮了脸。
他难得主动关心人几句,陛下还根本不爱听,合着他就纯纯工具人呗?
云溯才走出去几步,又忽然顿足回身:“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
褚与昭幽怨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全被云溯看到了。
“……你不满意?”
“不敢不敢!”褚与昭连忙重新挂上笑容,“陛下要和我说什么?”
“下个月初,我要去北区的城堡休养半个月,你随我一起。”
下个月初!不就是齐悦颜说的云溯的发.情期吗!
云溯要带着他一起,就是准备和他内个内个的意思……?
褚与昭瞬间从脖子根烧到了脸颊,话说得磕磕巴巴。
“那、那我的工作……”
虽然是闲得没事做的军队文职,但他还是得去上班的。
“你不是不爱待在情报司吗?既然如此,那就别去了。”
云溯上前两步,弯身凑近还坐在沙发上的褚与昭,用微凉的右手扣住了alpha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
褚与昭不由地随着云溯的动作抬起脸看向对方。
目光自上而下投来,带着几分戏谑。那是褚与昭从未从云溯眼中看到过的情绪。
“我给你放个长假,好好履行你作为皇夫的职责。”
柔软的唇贴着他的嘴角,轻轻一碰。
是不同与冰凉皮肤的,带着些许温度的触感。
第24章 不稳定因素(9)
云溯的这一吻作用极其强劲,褚与昭迷糊了整整三天。
一个总是坐不住的人,竟然老老实实地在家坐了三天!
褚家一家人都跟见了鬼似的,尤其是热爱收拾小儿子的褚卫。
褚与昭一下子变得这么安分,也不闯祸了也不嚷嚷着要跑路了,骂他也不还嘴,弄得褚卫找不到理由揍他,有点手痒。
褚卫和老婆说:“褚与昭是不是中邪了?”
“现在什么时代了,你还信这个。”柳诗芸嫌弃地瞥他一眼。
“那你说他怎么了!”
“你动动脑子啊!”柳诗芸拿食指尖戳褚卫的脑门儿,“你想想,褚与昭什么时候开始犯迷糊的!”
“三天前,从明镜宫回来的时候。”褚卫恍然,“……是不是这小子做了什么混账事,被陛下教训了!”
柳诗芸差点对着他翻白眼:“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傻得如出一辙,呆得如出一辙。
褚卫放低姿态:“请老婆大人指点!”
“懒得理你。”柳诗芸施施然起身,“我先去跟褚与昭聊聊。”
她去小花园里找了一圈,发现人在恒温的玻璃花房里,正蹲在花丛前看花。
玫瑰花。
花房里种的是暗夜玫瑰,诺因没有的品种,种子还是柳诗芸某次星际旅行时从异星带回来的,数量不多,只够种出一小丛。
暗夜玫瑰的颜色很特别,介于红玫瑰和黑玫瑰之间,在阳光下显红,在黑暗中就是极深的暗红色,近似于静脉血的色泽。
褚与昭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从来没对花感兴趣过,家里的花房更是八百年不来一次,从前让他帮忙浇个水他都要嘀咕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