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方子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从来都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累的要命,晚上还要挤公交车回家。
晚高峰人挤人,别人都嫌弃他身上的汗酸味,都捂着鼻子偏头躲开他。
以前开好车,穿名牌,公职在身人人捧着的少爷如今厉鬼般的让人避之不及,以前混在一起的朋友各个视他如洪水猛兽,全部把他拉黑了。方子枭满眼愤恨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没办法承受这种现实和心里的落差。
下了公交车,他们家的出租房挨着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
一到晚上,夫妻吵架的,小孩子哭闹的,家长辅导作业发疯骂人的,各种声音吵的人不得安生。厨房排烟道老旧,别人家一做饭,方立鸣家就跟冒烟似的呛的没法呆。
就这种条件,刨去房租,一家三口也是勉强糊口。按照方家以前的奢侈程度,这种清汤寡水,徘徊在温饱线上的日子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活受罪,比死还难受。
“儿子回来了,吃饭吧。”方子枭开门进来,沈玉洁把一盘青椒土豆丝放在餐桌上,看着自己被洗洁精腐蚀的粗糙双手,眼泪就要往下掉。
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那个每天敷500块一片的高价面膜,穿着当季新款与闺蜜下午茶的精致中年女人已经不复存在。
沈玉洁眼看着苍老了很多,法令纹和眼袋都很明显,穿着一身中老年妇女最厌恶的廉价纯棉碎花睡衣,发根处长出来的白发与中段染黑的头发泾渭分明,可再也没有心思和金钱去打理了。
房子朝西,没有空调,闷热的让人愈加心烦。
方子枭看沈玉洁那样子,嫌弃的拧着眉毛,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啧,你也被方柠也那丧门星传染了?成天就TM的知道哭,丧气,不吃了。”
“你个不孝子,还敢骂你妈?家里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啊?还不是为了捞你出来。”方立鸣从房间里出来大骂方子枭。
他穿戴整齐,手里拎了个塑料袋,里面是个用报纸抱着的三十厘米见方,方方正正的东西。
方子枭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把方立鸣的话当回事,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一边调台一边猛吸烟,劣质烟非常难闻,呛的方立鸣治咳嗽还不忘大骂儿子:“咳咳……,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知道窝里横。”
方子枭斜着眼盯着方立鸣手里的塑料袋问:“你拿的什么呀?家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呢?要是真有,拿出来给我做点生意,等你们老了,我也能孝顺你们。”
方立鸣对着方子枭啐了一口,此时此刻方子枭那副龌龊德行让亲爹都喜欢不起来:“放屁,死了这条心,这辈子老老实实打你的工吧。”
人没本事,别说是外人,连父母都会看不起,这话一点都不假,更何况方子枭现在还是个罪犯,更是让最看中脸面的方立鸣抬不起头来,恨不能把他给勒死了干净。
方立鸣想起了那个安静温和的大侄子,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他们一家对方柠也好一些,是不是如今也能开口说句话,借个力。以方柠也的为人,应该不会拒绝他。
可后悔也晚了,方立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方子枭被沈玉洁溺爱惯了,依然自命不凡:“我怎么就不能做生意了?还不是你们没钱么,这怪我吗?你看看其他人怎么不倒台啊,就你让人给抓住了把柄,就是因为你们没能耐,TM的让我跟着背锅。”
方立鸣彻底恼火了,站在门口大骂:“我们没能耐?你看看你堂哥,他有什么?连爹妈都没有的孤儿,还不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起来的,如今人家成名了,你再看看你,丧门的东西。”
这句话像点了火药桶,想到自己家的现状可能已经变成了方柠也茶余饭后的笑料,方子枭的立刻就炸了:“你说什么?他方柠也才是丧门的东西,克死他爹妈,现在又克我们家。对,都是他克的,他该死,他该死。”
方子枭越说越激动,拿起烟灰缸就往地上猛摔,‘嘭’的一声,碎玻璃迸溅的到处都是。
“畜生,你敢摔你老子?”方立鸣火气上头,捡起门口的扫帚就要往方子枭的头上打。
“你可别打孩子啊。”沈玉洁赶忙拦着方立鸣,把他往门外推:“你不是说出去有事吗?赶快走吧,别跟孩子生气了,他心情也不好。”
“慈母多败儿,你也反省反省吧,唉……。”事到如今,方立鸣也无力改变现状,儿子又是个混蛋,半点指望不上,气的七窍生烟的出了门。
方立鸣把那个超市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宝贝似的抱在胸前,又怕引起邻居的惦记把他抢了,他把手放下来,故作自然的拎着塑料袋往前走,直到走出棚户区,坐上了出租车,才算松了口气。
出租车上,方立鸣又下意识的把那包东西放在胸前搂着。
司机看了好笑,逗他说:“大叔,拿的什么呀,这么宝贝,放下吧丢不了。”
方立鸣尴尬的笑笑,放下了手,目光阴鸷的一边摩挲着手里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一边想:方子枭那个白眼狼是指望不上了,我的晚年生活能不能有保障,全靠你了。我的大哥啊,没想到你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帮我,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了。
出租车司机看从后视镜看方立鸣一惊一乍,表情也奇怪,只当他精神不太正常,不再理会他,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此时的御澜庭别墅里,方柠也的双手被陆康南用领带绑在床头,他轻喘了几声,手指不受控制的空抓了两下,陆康南便抬手与他十指紧扣。
“唔……,康南,轻一点……。”他的身上满是陆康南亲吻留下的红痕,连脸颊都被咬的红红了。
自从陆康南把方柠也从T市带回来,经过两个星期的软磨硬泡,方柠也终于同意跟陆康南搬回了御澜庭。
这一回去,除了每周一三五去医院雷打不动的手部复建,陆康南基本上一个星期没让方柠也下床。
都是齐叔把饭菜放在餐车上推到主卧门口,等两个人厌倦了暂时休息的时候,陆康南就出来拿食物,再回去喂方柠也吃饭。
弄的方柠也浑身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腰部麻木的没什么知觉,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陆康南勾唇一笑,牙齿在‘红豆’上用力的碾过,惹的方柠也又是一阵战栗,皮肤立刻泛了红,脚趾难耐的不断勾起又松开。
“陆康南,我真的不行了,都一个星期了,你放开我吧,我不走,真的不走了。”方柠也满眼含泪,连呜咽都是有气无力的,他实在是太累了,尽管陆康南已经是极尽温柔,但实在是太累了。
陆康南低头亲吻着他,抬手解开了领带,方柠也的身体立刻脱了力的向下滑,被陆康南一把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方柠也累极,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康南抱着他洗了个澡,给他吹好头发盖好被子,一切都安顿好了,自己才穿戴整齐的出了门。
市中心一家茶楼二楼的包间里,方立鸣坐立不安的等了将近两个小时,陆康南才如约前来。
方立鸣到底是个奸猾的老油条,虽然心里焦急,但看到陆康南的时候还是稳住了心神,语气平静的说:“康南,来了。”
“嗯。”陆康南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显然并不想与方立鸣寒暄。他面无表情的紧盯着方立鸣,冷锐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当场戳个对穿,让人后背发凉。
方立鸣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就听陆康南直截了当的说:“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第77章 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陆康南面无表情的看着方立鸣,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方立鸣涎着一张老脸,皮笑肉不笑的说:“带来了,带来了,都是老古董了,也就是我前不久才搬家,不然还不一定找的到呢。”
说着,把他那个报纸包的东西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到茶桌上,双手推到陆康南面前。
看的出来方立鸣还想在陆康南面前保留体面,所以他穿着以前购买的大牌衣服。但那种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的傲慢神情早就没了,隔着茶桌,陆康南都能闻到方立鸣身上的油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