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助学协议。”
　　小唐进门后，没说其他安慰的话，直接公事公办地开口。
　　他这样，和之前假扮富二代、打工人时的气质，完全不同了。衣服还是那身贵气的衣服，不过这会儿，他看着更像是商业精英。
　　见女生抱腿坐在床脚发呆，脸上满是麻木，两眼无神。小唐直接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放到了她面前。
　　助学协议？
　　女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眼里恢复了生机，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她都读到高中了，平常在校成绩也不差，没拔尖到全校前十，但在一众学生里，也是上游。
　　自然看得懂合同。
　　本心上来说，池饮是不介意免费提供学费、生活费的。再多他也供得起。别说副本里的货币不值钱，花点积分能兑换许多。就是现实里，以池饮的身家，资助个把学生也不费事。
　　如果女生的父母，是小红他爸妈那样的——虽然不富裕，却爱女儿，愿意倾尽全力给女儿最好的，为了女儿不停地发愤图强，想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这种情况，池饮给钱当然不怕这些钱花不到他们闺女身上。
　　给再多，夫妻俩也是不会挪用一分的。
　　但是女生的情况不一样。
　　池饮敢说，如果不签合同，不提前定好这些钱将来是要还的，借给女生后，对借出去的钱的用途，也有明确的规定。只能花在她的学习和生活上。要不然就是违约，他可以报警抓挪用钱款的人坐牢。
　　当然，最后一句话，话里的后半段，是假的。池饮故意让小唐这么说的，就是特意说给门外的那对人渣夫妻听的。
　　不这样的话，池饮相信，前脚卡才到女生手里，等小唐和警察他们一离开，后脚女生还没来得及跑，估计手里的卡就会被夫妻俩抢走。
　　然后里面的钱，就会花在他们的宝贝蛋身上，花在他们自己身上。反正无论花在谁身上，都不可能花在女生身上。
　　“有助学款怎么了，有你也得给我去打工。”
　　那两夫妻被警察拦了在门口，没办法进来阻止，只能这么叫嚣道。
　　小唐没理他们，只是等女生看完合同后，他拿过合同，把里面的条例都念了一遍，末了，又提高声音将‘如果违约，他可以报警抓挪用钱款的人坐牢这一条’，着重念了一遍。
　　原本不知道合同内容，只是听到助学合同这四个字的人渣夫妻，当即就愣住了。他们其实都已经想好了，这笔天降横财该怎么花，女儿打工赚回来的钱，该花到谁身上。
　　难得有冤大头主动送钱过来，谁知道会这样。
　　坐牢啊。
　　“真的会坐牢？”
　　人渣夫妻忍不住看向民警，民警避重就轻：“挪用他人钱财，这是犯法的事。当然要坐牢。好比挪用公款，这不是贪污是什么。贪污就是要判刑的啊。”
　　民警说的是实话，他只是没说全而已。
　　“这钱到了我闺女手里，不就是我闺女的了，我们当爸妈的生活困难，拿一点怎么了，怎么就犯法了？”夫妻俩不理解。
　　民警没再开口。
　　在场的人都没理他们。
　　小唐念完合同，看向女生：“确认无误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了。一式三份。一份留给警察同志带回去保存，他们当见证。一份我拿回去，回去后转交给你们池老师，还有一份保留在你这边。”
　　“签过合同后，这张银行卡就放在你这边。卡开通了定时打款，每个月会自动给你打生活费。每年新学期开始之前，会给你打一笔大额的，里面是学杂费、住宿费和当月的生活费。”
　　小唐说得很仔细。他没说的是，负责收款的卡，交给了女生。但负责打款的卡，他会交给派出所，由派出所的民警们共同负责监督。
　　毕竟池饮不能一直留在副本里。而且他找的派出所，不是其他派出所。就是刚刚给他送了锦旗的，负责松明一中这片的派出所。
　　毕竟打过交道，池饮深知，民警们肯定能做到他的委托。有他们共同监督，不怕发生什么意外。
　　卡里的钱，足够女生上完大学，甚至考研考博。最后如果还有剩下的钱，会由派出所的人捐掉。
　　之前说过，女生其实很聪明。所以虽然刚刚她看的合同里，并没有违约坐牢这一条，只是说双方都要有契约精神，她这边，不能把钱花到其他人身上，而池老师那边，在她完成学业前，不能无故断供。
　　但看到父母的反应，女生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池老师这是为了她着想，特意断了在她学习期间，父母吸她血的可能。
　　至于合同里的，毕业后，等她工作了，收入足够养得活自己后，就要开始还款这一条。
　　借钱肯定是要还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女生毫无意见，甚至心怀感激。
　　何况对方还钱的规矩定得这么松，都没要求她一毕业就必须立刻开始还款。明显也是为了她做考虑。甚至她还能以要还钱为理由，工作后拒绝把钱交给父母。
　　毕竟有外债啊，当然是还钱更要紧。
　　至于外债还完了，还完了她也不能把工资全交给父母。爱是传递，当初池老师帮了她，让她得以继续学业。那现在她手头宽裕了，当然要尽己所能去帮助其他人。
　　至于父母，父母她也不会不管的。等他们老了，需要养老的时候，她肯定会每个月按时给他们打款的。
　　养老费的数额绝对符合国家法律法规的要求。全都按最低的规定来，不会少他们一分。
　　不会像他们一样不负责任，每次都不给她生活费、学费，偶尔抠抠搜搜地给一次，还要哭诉他们赚钱多不容易。
　　要不是夫妻俩给小儿子用钱大方得不行，完全是富养。富养标准直逼她班里的富二代。这话没准她还真信了。
　　对儿子那是如珠如宝，至于对她，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就不说了，高中的时候，她的学费是学校给免了。她才能有机会读下去。
　　这几年她能吃得饱饭，也都是因为学校对困难的学生有照顾，每个月会往学生饭卡里充钱。
　　要不然，她也不会想着提前攒钱。高中节假日的时候，其他人要么在玩，要么在补课，就她经常在外面打临时工。
　　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因为之前的学都让她上了，以至于她误以为，只要大学不花他们的钱，他们就不会阻止她上大学。
　　毕竟哪怕是想把她卖了，大学毕业总比高中毕业，得到的聘礼高。
　　虽然她不会认命就范就是了。但并不妨碍她利用这点。
　　没想到他们根本等不及。
　　即使如此，女生也没放弃。只是在意识到这次高考已经彻底没希望后，最开始她确实伤心绝望崩溃，但后面，其实更多都是她演出来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池老师想要资助她，这个美好意外的话，她是准备用这个状态，麻痹父母，让他们以为她已经认命了。然后偷证件逃跑的。
　　就算要打工，也不能按他们安排的去打工。去他们安排的工厂，工资不会到她账户，会直接打到他们卡里的。她一分钱都拿不到。但如果自己找地方打工的话，钱全都在她手里。
　　她有手有脚，又刚刚好成年了。干什么不行。
　　找份工作，哪怕是要卖力气呢，也不要紧。攒个几年，把复读的钱，还有大学的学费生活费一起攒出来，二十几岁重新上学也不晚。
　　女生把未来规划得很好，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她很明白，她还年轻，未来还有希望。
　　只是会有几年低谷而已。女生没想到的是，会有人愿意伸手再拉她一把。让她连这几年低谷都不需要经历。
　　是，世界上是有他父母这样的人，但好人也多。像是愿意给她免学费的校领导，补贴饭卡的学校。还有池饮池老师。
　　原本冷透的心，重新恢复了温度。女生感激地冲小唐笑了一笑。小唐递过合同和笔，她抓起笔就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合同生效了。这是卡，你收好。”
　　做完这一切后，小唐和民警一起离开了。下楼后双方就回派出所的回派出所，回锁尸绳的回锁尸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