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触
一切都放好之后,没有半点睡意,石洛想了想,朝着书房走去。
撒勒迦的书房在地下室,足足有一百多个平方,四五米高的空间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中央有一个电子屏幕,此刻闪着幽幽蓝光。
石洛发现这里的书,大部分都是和异兽有关的,而且在外面根本看不到。
他随手抽出一本,发现是银河帝国时期的手稿,讲异兽领主的,上面画了好几个异兽领主,和历史老师教的都不太一样。
有一个和博物馆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上面还给它取了名字,叫:罗拉异兽。
至于另外几个,有的是人首兽身,有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人形,活像一只巨大的甲虫,都被标注了不同的名字。
看字体,和那张“晚餐愉快”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应该是撒勒迦自己做的标注。
石洛将这本书送回书架,又抽下一本,这是用古老的文字记载的一个昆虫变异记录,石洛看不懂那些文字,只是通过图画,大致看懂了那是在讲在一个蜂群中,蜂后死亡,会有新的虫卵进化为蜂后。
他逛了一大圈后,又顺手打开了中央的电子屏。
屏幕上显示出撒勒迦的脸,还有他的一些声音记录。
“今天,我带着几个学生去看了异兽领主的标本。我发现哪怕是死去的异兽领主,在经过上千年后,也会有生命特征。它依旧能够释放出干扰素。虽然我们都称其为干扰素,但……我认为,这和向导初潮时所散发出的信息素,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普通的向导根本无法抵挡这种干扰素……这是否意味着,其实变异人的身体中,根本就有着异兽基因?只不过在银河帝国时期,这种研究都被禁止,所以一直无人知道。”
石洛看了眼日期,那是一个很难忘的日子,就是自己前去博物馆找撒勒迦的那晚。
看到这里的时候,这段音频就结束了,他想要点开下一个,但其它的音频都加密了,他看不了。
“变异人,都有异兽基因?”石洛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难道我身上也有吗?”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石洛,干脆将其丢开,很快另外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本放在角落里的相册,都积了灰,石洛把它从书架中抽出,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儿的笑容,就跳入了他的眼帘。
石洛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撒勒迦小时候。
那个小男孩儿被一个美丽的妇人抱着,妇人身旁,是另外一名英俊的军官。
那军官身上的制服,是已经消失了的银河帝国第一军校的校服,胸前的徽章上,有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照片下写了一行小字:愿小迦快点长大,能够接替我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石洛心中默默想着:撒勒迦的父母看起来挺和蔼的,严父慈母,应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不应该性格这么阴郁啊!
他一面想,一面随手翻着相册,撒勒迦从幼年慢慢长成少年,又从少年长成颇为青涩的少年。
最后一张照片是他和另外一群年纪相似的少年合影的照片,上面写着“第一军校十八期毕业生合影”
石洛将相册放回书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十八期……十八期……
一股寒意莫名地笼罩在石洛的心头,他忽然想起来了,历史课上有学过,第十八期学员正是——罗拉皇帝执政巅峰的一期。
一千……一千三百多年……前……
石洛差点跌到地板上!
据他所知,普通人类的寿命,大概在一百到一百二十岁左右。
哨兵的寿命短一点,大概在四五十岁,如果没有找到向导结为伴侣的话。
而一个向导,最长也不过一百五十岁!
撒勒迦,这个家伙……到底活了多久?他……他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石洛感到一阵不适,从书房中走出,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自己,是被囚禁在一个怪物的家里吗!
“阿洛!阿洛!”
灰熊猛地拍了拍石洛的胳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石洛就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耳中。
声音很远,应该是在屋外,只是石洛五感特别发达,所以能够听到。
有落雪的声音,有枯树枝掉落地面的声音,还有一个甜美而低沉的女性的声音。
“导师……您,您没事吧?”那是法芙娜的声音。
“没事”
“您……您在法庭上说的,是真的吗?”法芙娜的声音显得非常不甘心,带着一丝哀怨。
“是”
“可是……可是我不相信!”柔美的女声带着低声的啜泣,“我爱您,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您不是曾经跟我说过,您只会和向导在一起的吗?”
“现在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会继续给你们做梳理,处理你们处理不了的东西。”
“您已经决定和那个哨兵在一起了吗?这对您没有半点帮助啊……”法芙娜的声音中带着焦急,“我知道,您上次的伤,并未痊愈,只有和向导才能够……”
撒勒迦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淡:“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我们……我们以后不能够再像从前那样了吗?”法芙娜几乎是伤心欲绝。
“我说过,如果你解决不了自己精神区的躁动,我会给你做梳理。”
“我说的是,像情人那样在一起……不可能了吗?”法芙娜的声音沙哑而绝望。
一片沉默。
包括石洛也跟着沉默起来,心中为法芙娜不值。
沉默过后,撒勒迦的再次响起,依旧低沉而温柔:“我们什么时候像情人那样在一起过?”
第43章
石洛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他心中对法芙娜充满了同情,但却并不难过,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高兴。
他不再去关注外面两人的事情,带着灰熊走到了楼上,毫无任何障碍的扑到房中唯一的一张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而在小楼外,阴沉的夜色中,雪下得越来越大,将矗立在CAO场上的两人的身影都几乎掩埋。
法芙娜矗立在原地,她的脑袋抬起,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感情,也一直冷淡的男人,曾经赞许过自己,曾经对自己露出过微笑,曾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
如果自己一直在他身边,迟早有一天,自己火一样的热情,能够融化那颗冰冷的心。
但现在,当她在法庭上,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
面前的男人,不是没有感情,不是没有需求,更不是天性冷漠。
只是……他不属于自己罢了。
哪怕是现在,当两人的目光相对的时候,对方的眼眸中都依旧是冷静和漠然。
声音再温和又怎么样?相处时间再多又怎么样?自己为他做的再多又怎样!
“是的……你说的没错”法芙娜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此刻的心有多么痛,“我们从来都没有……像情人那样相处过。”
声音越来越低沉,最终混着一滴眼泪,落在雪地上,又迅速地被冻结。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撒勒迦说,走出两步以后,他忽然在雪地里回头:“生为一个向导,最该做的事情,或许是去找个哨兵。”
那个高大的影子,渐渐消失在CAO场的一角,就此不见踪影,只留下法芙娜一人,呆呆的立在原地,她的双手紧紧拧在一起,肩膀不住的颤抖,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慢慢蹲下,哭出了声。
“咦?法芙娜教官……你……你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法芙娜头上响起。
法芙娜抬头,就看到一头金色的卷发,和一双蔚蓝色的眼睛。
法芙娜记得这个人,是一年级的优秀学院,名叫……名叫什么?
“教官,我叫爱尔伯特。”爱尔伯特对着法芙娜露出笑容,他将自己手中的伞遮住这个哭泣的向导,蹲下身好奇的问,“有人欺负你吗?”
法芙娜根本没说话,她推开企图过来拉自己的这个男生,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教官你别走!我是过来探望石洛的……好不容易弄到了通行证,结果找不到路了。你能不能带我去撒勒迦的住处?”爱尔伯特紧追上前面的向导。
但那名平时看起来开朗有火辣的向导,此刻显然心情很不好,她猛然回过头,脸上露出森然之色,本来美艳的面容,此刻变得狰狞可怖。她猛然睁大眼睛,双瞳嗖的竖成一条竖线。
一股尖利而刺耳的声音响起在爱尔伯特的精神区,他痛苦的捂住脑袋,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
等到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法芙娜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自己的探视时间也用光了,必须离开向导区。
“真遗憾……”爱尔伯特耸了耸肩膀,也离开了这里。
天际露出第一丝晨光,照射在落满了雪的校园内,也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在石洛的身上。
石洛还没醒,他完全沉入梦乡,灰熊就枕在他的肚皮上,睡的四仰八叉。
一人一熊完全没有察觉到,就站在一旁的男人。
撒勒迦的外套都没有脱下,帽子依旧带在头上,清晨的光线没有照亮他,反而将帽檐的阴影,射的更加深,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床上的青年。
青年穿着灰色囚服,薄薄的T恤根本不能御寒,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着一道细小的尚未愈合的伤痕,他的双手被拷在一起,毫无防备的搭在头顶,将他的脑袋半遮住,只露出微黑的下巴,和菱角锋利的下巴。
胸膛平稳的起伏着,毛熊的爪子将T恤掀到了胸口,在灰色的毛毛中,隐约露出暗红色的两点。
撒勒迦的喉头微微抖了抖,他还记得,当初在黑暗的夜中,这个哨兵的身体是如何敏感,自己只是轻轻揉了揉,对方就满脸潮红。
而当自己吻上去轻咬的时候,沉闷的哼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仿佛仙乐。
“起来了!”撒勒迦扯了扯自己的领子,将那扣得死死的领口扯开了一点,感觉呼吸顺畅些以后,才用手拍了拍睡的香甜的哨兵。
石洛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神志还有些迷糊,眼神也未聚焦,只是不耐烦的举着被拷在一起的双手挥了挥,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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