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学习能力太强，某种意义上，比镜像兽“学”的还快。这种学习能力，绝非天赋这么简单，而是常年处在性命攸关的极端环境下天天被迫激发生命潜能，久而久之刻入血脉、本能的恐怖适应力。
　　天赋再强的先天生灵幼崽，在相同年龄下好像都比不过他。
　　不过，他的进步五成以上是何清溟教出来的。没有何清溟，他进步不了那么快。
　　何清溟自然能看出自己的功劳，心中欣喜的同时，也有点“危机感”，对方对于自己的学习，仿若一种“吞食”，自己的经验、知识，被那无法无天的蛮子吃了，而且吃得过于透彻。
　　看着就好像——自己迟早会被这小子、这男人彻底吃干净一样。
　　轰！剑光四溅。
　　思路被迫中断，战斗持续白热化。
　　何清溟面前的镜像兽仿佛预见了他的所有动作，剑招处处直夺命门，快狠准，剑光撕裂空间。何清溟起初被压着砍，但很久之后，他眸色微变，唇边泛起笑意，毫无预兆地全力一击，斩出一道撕破空间的凌厉斩击。
　　镜像兽似乎察觉到危险，立马勉强躲过了那道剑击，然而它没想到，这一剑并不是砍它的，极快的剑光一瞬砍中了景泽天面前的镜像兽。
　　只听见一声凄厉惨叫，那只镜像兽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重击。
　　与此同时，景泽天立即斩杀了重伤的镜像兽。
　　何清溟面前的镜像兽察觉到被算计，登时暴怒如雷，疯狂攻击何清溟，但何清溟联手立马赶来的景泽天，一阵刀光剑影空间崩裂，共同打败了剩下这一只。
　　比预想中容易，因为他们都领会了对付自己的要诀，而且彼此心有灵犀，配合无间。
　　而对彼此来说，这都是他们第一次与人配合。
　　景泽天顺手收了镜像兽的内丹，看着尸体化作灰烬，心念微漾，眼神深邃。
　　何清溟也是一种奇怪的心情，他收好长剑，面容带笑，因为过度运动，脸色有些潮红。
　　配合那张绝色的脸，实在又活又艳，看得景泽天不知道视线往哪放，只好干干地看向远方。
　　这个人实在太符合龙的审美取向了。是他还好，要是别的龙，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镜像兽消灭后，这座空间也发生了变化，白与黑同时褪色，像扒下了一层虚伪皮肉，暴露出“龙巢”的真面目。
　　何清溟定睛一看，只见一片无边无际的广阔黑海缓缓地铺展开来。潮水起起伏伏，响着规律的波浪声。
　　“龙性喜水，那是龙潭。”
　　景泽天忽然开口，走近了湖前的一栋古朴石碑。那上面雕刻着一段古老龙文，只有他才看得懂。
　　龙的文明、文字，是融入龙血中的记忆、信息。即使从没学过，他都能看懂。
　　何清溟跟着走了过去，问道：“你能看懂这上面的文字吗？”
　　“嗯。”
　　“上面写了什么？”
　　“上古龙的一段经历。”
　　景泽天垂眸，眼神透着几分复杂。
　　“什么经历？”
　　何清溟有点震惊，谁会把自己的经历写在外面。
　　“嗯，”景泽天转身，视线落在黑潭，严肃道：“它是一条恶龙，行事极其恶劣，最后自毁地死亡了。”
　　“恶龙、行事极其恶劣……”
　　何清溟对此没有概念，好奇道：“它都做了什么。”
　　“抢劫天地，独占灵矿，这些都不算什么，”景泽天有点微妙地看了何清溟一眼，沉默了片刻才说：“它对爱侣做了恶劣的事情。”
　　“什么事？”
　　何清溟被吊起了好奇心。
　　话说这小子之前不是说，龙对它们爱侣极尽宠爱吗？还会反目成仇？
　　对于从未见过的未知、强悍物种，何清溟非常好奇它们的习性。他以前好奇问过师尊。师尊一向什么问题都会回答他，可对于这件事，师尊却沉默了，眼神排斥、提防，只是说他绝对不能接近龙，碰到龙要多远跑多远，不必顾及道宗首座的身份。
　　现在一想，师尊那时真是少有的严肃。
　　“……”
　　景泽天对着何清溟好奇的眼神，心中却是非常犹豫，他不可能告诉对方，那条恶龙将不爱它的爱侣改造成了肆意掠夺的龙巢，这是一个可怕的习性，任谁听了都会害怕，对龙敬而远之。
　　但是，他骨子果然流着龙的血，居然不觉得上古龙哪里做错了。
　　那个爱侣欺骗了它，为夺它龙血龙心给真正心爱的对象，假意跟它好，欺骗它玩弄它，它毫无怀疑直到真相败露，控制不住愤怒，当场丧失理智，将爱侣心爱的对象杀了，又怒而将一边哭喊的爱侣筑成了巢。
　　那个状态，比人类的炉.鼎还要糟糕，会丧失心智，满脑子只想承.欢。
　　那也是景泽天最排斥的情况。
　　他不想告诉对方，奈何对方实在满眼好奇，只好转达了有前因后果的情感经历，不谈及龙巢的事。
　　何清溟听着，有些难以置信，龙也会有这么人类的情感经历吗？不过，它的反应也正常吧，谁能受得了这种背叛呢，说着他都要同情龙了。
　　想到这里，他偷偷瞅了景泽天一眼，心想我可不觊觎你的血肉，反而像个送财童子一样，对你简直好到了极点，从来没这么照顾过谁！
　　景泽天补充说：“龙这种骄傲的生灵，最受不了背叛，它会报复也很正常。”
　　何清溟点头，非常赞同道：“但即使不是龙，也受不了背叛。”
　　“……是。只是龙族对此表现会更激烈。做法也更……脱离常轨。”
　　景泽天扪心自问，若是有天，他心爱的对象设局欺骗他、背叛他、玩弄他，他会不会愤怒到丧失理智，也把人筑成龙巢呢。
　　他忍不住看了白衣少女一眼，居然无法完全否定。
　　然而这个人还凑近过来，银眸眨动如星光闪烁，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有多脱离常规啊？”


第18章
　　“…………”
　　景泽天好像被他吓了一跳，紧忙地拉开了距离，用一种何清溟听不懂的语气道：“你好奇这些做什么？”
　　他下意识的疏离令何清溟感到疑惑，但景泽天转身就走去了黑潭，显然是不想多说的意思。
　　什么嘛，这小子真是喜怒无常，我还不够让他信任吗？一点小事都不能告诉我？
　　何清溟内心闪过一抹沮丧情绪，关注回了正事。
　　他不知道的是，僵硬转身的少年面色通红，眸子尽是动摇。
　　何清溟视线投向黑潭，也跟着走了过去，且蹲下来伸手平行于水面，尝试感知了一下后，他面色诧异。
　　“这是……”
　　几千年过去，连水都变成了一种生物，灵气沉淀运化，生命从中觉醒，可以说，这黑潭已然是一种灵兽。
　　而且，等阶极高，至少不是他们目前的境界或手段能击败的。
　　“但还好，物质所化的生灵通常不会对其他事物产生敌意，它不会攻击我们。”
　　何清溟松了口气。
　　上古秘境一切未知，特别是涉及到上古龙，那更是未知中的未知。
　　他想了想，察觉到动静，抬眸看去远方。
　　到达这里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年轻修士。
　　到达这里的人都知道，龙潭底下必然有龙宫，上古龙栖息之地。若有传承、秘法、宝藏，也应该在底下。
　　只是，谁敢第一个潜下去？
　　有人较为谨慎，派出了契约灵兽，然而契约灵兽潜入之后，惨叫一声即没了生息，可见海下凶险。
　　是龙潭杀的？还是龙潭里面的怪物杀的？又或是，承受不住接近龙宫的龙威，自爆了呢。
　　何清溟走前几步，悬空立于黑潭之上，他袖袍飘动，清冷的身影，是这灰黑世界的唯一白。
　　景泽天望着他的背影，微妙地沉默，随即也走了上前。
　　【提示：龙宫有重要金手指，请指引傲天前往龙宫】
　　又来了。
　　何清溟挑眉，蹲下来潜心感知。他神识广阔，能覆盖方圆几百里，龙潭比较特殊，会干扰感知，但这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