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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组团攻略的灭世boss

作者:七流 时间:2023-12-27 04:52:38 标签:情有独钟 升级流 美强惨 惊悚

  赢舟从梦里惊醒,泪流满面。
  所以他才这么想要回老家一趟。
  不能他自己跑了出去,另一个赢舟却被永远地困在山中。
  裴天因指着那根棍子:“地质水质监测站的员工,每年都会在汛期结束后过来看水位线。水不深,最高的时候只有八米。但这条河落差大,水流很急。从来都没有船。”
  每年夏季,那些不信邪在河边洗澡、洗衣服的山民,都会淹死了不少。
  “许家寨本来就在这条河对面,但渡河铁锁断了。现在只能绕着河岸走。”
  裴天因简短地介绍完后,从背包里翻出了几条带铁钩的绳索。
  这是他自己带的包,洗的倒是干净,但怎么看都有些旧了。
  裴天因把绳子拴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头的铁钩,则是扣在了河谷峭壁的麻绳上。
  元问心看着递到自己手里的安全绳,眉毛高高抬起:“就没有别的路吗?”
  元问心当年爬华山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么简陋的安全措施。
  他眼前是一条很窄的路,看不清路的尽头。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湍急的河流。
  唯一的安全措施是横着贯通悬崖的化纤绳。看起来承重还不错。每隔一段路,绳子都会从钉在山里的铁圈中穿过。
  这些铁钉,是当初裴天因和老猎户摸着山崖钉进去的。
  “没有。”裴天因回答,“当初为了进山我们找了很多条路。这是难度最低的一条。”
  赢舟老老实实地翻译了这段话。
  元问心狐疑道:“剩下的路是什么?”
  “挖个山洞。或者绕到另一边,从四百米高的悬崖瀑布上爬下去。”
  前者是需要太多人力财力;后者是找死,急着投胎。
  在说话的时候,裴天因已经走上了山路,他把铁钩铐在绳子上,一边滑动铁钩,另一只手压在山壁上,让自己尽可能地贴在山崖上,寻找着一个着力点。
  赢舟看着他,也打算跟过去,但耳麦里传来了裴天因的声音。
  “你先等一会。这条路很久没走了,我检查一下铁钉有没有松。”裴天因顿了顿,“要是锈得太厉害,我也没办法带你回去。只能等下次了。”
  他得和老猎户修一下钉子。
  于是,赢舟乖乖等在了陡峭的山崖边。
  裴天因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好在这个距离还能用蓝牙通讯。
  裴天因:“为什么想回去?”
  赢舟沉默片刻,回答:“找人。”
  “寨子里已经没活人了。”
  赢舟思考了一下,用不怎么熟练的方言回答:“我最近经常做梦,梦里有人在那里等我。”
  他是汉人,藏缅语能听懂,不会说。他说的是自己老家的方言,虽然是西南官话,但有很重的康巴语痕迹。让本地人来听都未必能听懂。
  裴天因突然道:“许家寨的人死了活该,等你的未必是好人。”
  “为什么……?”
  “他们养肉太岁。”
  赢舟不由得一愣。
  太岁。他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称呼。
  一开始,是卖山货的老伯泡太岁酒。
  后来,是指路的婆婆,说许家寨的人养肉太岁。
  再后来,要进山,老猎户让裴天因拜太岁。
  最后,就是现在。
  赢舟:“我六岁就被拐走了,今年二十,这是第一次回家。太岁到底是什么?”
  “大封山里有很多个寨子,在解放前,一直互相敌视。那时候可没什么一家亲的说法……山里的资源有限,只有最强壮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可以活下来。”
  裴天因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大概是因为在攀爬悬崖,呼吸微沉,听得人耳朵发痒:“有个猎户误入大山深处,大家都以为他死了。结果开春的时候,他从山里走了出来,说在山沟里,是靠吃‘太岁’活下来的。还说太岁可以再生。大家再也不用担心冬天会饿肚子。”
  不用饿肚子,这是生活在贫困山区的人们最朴素的愿望。
  他们靠天吃饭的时候,并不知道在几百里外,自己的同胞已经富裕到可以把牛奶倒进河里。
  “太岁,长在树根上。像菌子又不是菌子。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割下来,第二天就能再生。于是家家户户都开始养太岁。”
  “最开始长在木头上的,叫木太岁。”
  那就是老猎户让裴天因祭拜的东西。
  “再然后,有人发现,石头上,也能长出太岁。于是那叫石太岁。”
  “太岁甚至能在水里长出来,那叫水太岁。太岁很好养活,不需要饲料,不需要浇水,甚至不用光照,第二天就能长出一大团……山里人靠它,熬过了一个粮食匮乏的冬天。”
  “不同的寨子对它的看法不一。有人把它当山神,敬若神明;有人把它当山鬼,避之不及。”
  赢舟琢磨,是他的脑海,自动把裴天因的话翻译地这么文绉绉。
  “但又一个冬天结束后,吃太岁的人。全都病死了。村里的苗医、彝巫,都治不了。后来也就没人养太岁了。”
  裴天因:“我父母就吃了太岁。在我很小的时候没了。”
  赢舟:“那你……?”
  “不知道,没死成。曲目朗嘎说,是山神怜爱我。”
  曲目朗嘎是护林队老猎户的名字。
  裴天因:“而从人身上长出来的,就叫肉太岁。有人说,肉太岁能生死人,肉白骨。许家寨的人就是拐了个人,偷偷养这个。结果爆发了瘟疫。渡河索道就是那时候被其他寨的人割掉的。怕里面的人跑出来,把病传给别人。”
  “那你觉得太岁是神是鬼?”
  裴天因思考片刻,反问:“一定要是鬼或者神吗。为什么不能是人?”
  元问心和荀玉都能听见耳麦里,裴天因的声音。
  但没一个人能听懂这小子说了什么。
  后来赢舟也不好好说话了。
  这让荀玉很不爽。
  就像是自己班上的班花,和隔壁那个经常逃课的鬼火少年,竟然在上课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偷偷传纸条。
  他抓心挠肺,想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结果昧着良心打开一看,发现两特务用的是加密文字。
  “你们在说什么啊?”荀玉没忍住,凑到了赢舟跟前。
  赢舟回过神,回答:“一些小时候的事。”
  “什么事?难道你们认识?”
  赢舟小时候在许家寨,听那个卖酒的老婆婆说,裴天因的彝寨也在那附近呢。
  赢舟还没想好怎么敷衍荀玉,裴天因的声音又一次从耳麦里传来:“我到了。安全的,过来吧。”
  于是,赢舟合情合理地转移了话题。并且率先把自己的铁钩扣在了绳子上:“走吧,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下面虽然是河,但这个高度掉进河里,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裴天因的声音响起:“要不要我去接你?”
  赢舟有些意外:“谢谢,不用。”
  裴天因不说话了。
  这条路不长,大概只有一百米。但赢舟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缓慢地从山崖一侧挪了过来。
  看裴天因走的蛮轻松,但自己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山崖是湿的,有水。手指抠的泛红也找不准着力点,而且脚下很容易打滑,路面最窄的地方,只能踩住半个脚掌。
  他们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腰间带铁扣的绳索。
  面对这样的险境,腿能不抖,已经超过了全球99.9%的智人。
  赢舟走下山路,腿脚都是软的。荀玉和元问心也没好到哪去,直接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全是水声。
  河流看起来很远,但冲击山崖的水声却很近。震耳欲聋。
  他们现在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但穿过这条险路,面前的景色却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高大的林木包围出一片长满鲜花的草甸,草甸的中央,是一个淡水湖。湖水不深,甚至能看见湖底的鹅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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