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守恒, 进出应该是恒定的，梦把白葵借走太多次，他自然就失去造梦的力量。
　　白葵是唯物主义者，夏临野这论调始于科学，终于玄学，他差点真信了，但林清说夏临野是骗人的，白葵对他有学霸滤镜，更倾向于他的回答，而夏临野只是戴着罩式耳机耸耸肩，不置一词，继续打电脑游戏。
　　昨晚他也睡得特别安稳，等到快天亮时他却突然进入了梦里。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小蛋糕，很多层，是四方形的，身侧贴着诱人的草莓切片，头顶还插有巧克力饼干棒，浑身散发着芝士奶油香香甜甜的味道，但他失去了双脚不能动弹，差点被人舔融化了吃掉，用的还是最折磨的方法，细细舔舐吮磨。
　　特别特别可怕！
　　白葵认为这绝对算得上噩梦！
　　“捣蛋煤球，你比大黑更会折腾。”他决定等会要对小狗进行严厉的处罚。
　　二十分钟后。
　　陆滇举着电话带上卧室门，他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让明媚的阳光洒满客厅，嘴里回答对方：“嗯，我知道了，你们还是按计划训练...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去...有事情再联系。”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听见厨房传来敲碗的声响，脚步一转，笔直朝厨房去。
　　然后他就看见厨房里穿着睡衣的白葵蹲在地上，面前放着焦焦新买的卡通狗盆，周围摆了一圈狗粮包装袋和罐头。
　　白葵从两个全是外语的袋子里各掏出一小把，权衡利弊后左手全放、右手放了一半进盆里，嘴里念念有词：“两克、四克，应该没错。”
　　他用筷子搅拌混合，又准备去开罐头，陆滇走上去抢先把罐头拿起来，他低头对上白葵的眼睛，恍惚觉得他抢的不是焦焦的罐头，而是白葵的。
　　“你要帮我打开？”
　　“不是。”白葵已经开始眨眼睛了，陆滇赶紧解释道：“它一餐吃这么多已经够了，罐头等长大些再混进去喂，泡点羊奶粉吧？”
　　白葵点点头，要去拿剪刀剪开奶粉袋子，剪刀锋利，陆滇也不想让他碰，干脆自己去泡奶粉，让白葵把焦焦带出来。
　　“别抱它，让它自己走，半个月了还不会走路，还以为在奶孩子。”
　　白葵站在一边，没有听他的话离开，在陆滇视线望过来的时候，软声很认真地说：“我就是在奶孩子啊，它不是我的宝宝吗？”
　　手中的剪刀错开，差点戳到手背上，陆滇稳住心神，装作随口一说的哄话：“好，他是你的宝宝，你是我的宝宝，行吗？乖，去外面坐会，我马上弄好了端出来。”
　　拖鞋踢踏声远去，满室的香甜气息跟着离开，陆滇紧绷的背塌下，重新开始呼吸，舀出一大勺奶粉放在狗粮上面。
　　说了要惩罚焦焦大清早作乱害他做噩梦，白葵没有忘记，但他的做法仅仅是罚焦焦多吃了两颗小狗软饼干，完全没有教育到，吃到加餐的焦焦甚至把这当作奖励，下次还敢。
　　陆滇拉过白葵的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帮他搓干净，宽阔的胸膛将白葵完全包在怀里，有股好闻的冷质香，他只要稍微低点下巴，就能磕到白葵的头顶。
　　洗干净后，陆滇一边用毛巾给他擦手，边说今天的计划：“今天就不在家里吃早饭了，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他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担心白葵会问他为什么今天要在外面吃饭，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好在白葵没说什么，乖乖接受了他的安排。
　　陆滇强压着兴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打转，白葵进房间换衣服了，明明只是几分钟，他却莫名生出一种在等女朋友收拾打扮自己然后一起去约会的荒诞感。
　　吃饱喝足的焦焦翻在地上舔肉垫，又圆又黑亮的眼珠子盯着他，不存在的眉毛竖起，几秒后撇过头，很通人性地学会了鄙视恋爱脑。
　　白葵换了件有小圆领的长袖，衣服很薄，隐约能透出些肤粉色，袖子到了手腕还往前一截，虚虚被白葵的中指和无名指勾住。
　　很非人类的设计，陆滇在心里评价，但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拿了钥匙和口罩，陆滇按住电梯，却见白葵用宠物背包把焦焦装了起来，要一起带出去玩。
　　“带它不方便吧......”
　　“没事的，焦焦这么小不点，我背起来就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可以把它丢在家里。”
　　陆滇嘴巴几度张开，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行吧，带只狗也不碍事，就是他有点哀怨在白葵心里，他有没有这只狗宝宝的地位高真的很难说。
　　车首先被开到一家口碑很好的老字号早餐店，在H城开分店，主打的是广式早茶。
　　他们来的不早也不晚，店里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很有烟火气，服务员把客人带到用两扇红木镂空雕花的屏风隔开的那桌上，指着桌角的二维码说：“扫码即可点餐，现在客人排单比较多，上菜可能有些慢，建议可以先点粥食暖暖胃。”
　　陆滇点头让她走了，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开始烫洗餐具，他的手掌很大，骨节根根分明，虽然有些伤痕和关节处的薄茧，但在光影里还是挺吸引人视线的。
　　可惜处心积虑展示的人有心，看的人却无意，白葵上下滑动屏幕，在花样百出的粥里挑花了眼，纠结地咬了口指甲盖，“好难选啊...”
　　陆滇终于有理由和他坐到一起，两颗头相抵着，去看白葵歪过来的手机屏。
　　他眼谭幽深，一错不错地直视，似乎看得非常认真，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进去，全部的注意力都灌输在白葵的身上。
　　此时他们手臂挨着手臂贴着，透薄的衣衫阻隔不住肌肤的温度，甚至连触感他都仿佛可以感受到，很明显，他的体温比白葵的高，还有往上升的趋势。
　　见他一直不说话，白葵催促道：“你看好了吗？要不随便选一种好了，我感觉看图片长得也差不多呀。”
　　陆滇努力忽略掉身体深处升起的异常，喉咙干涸发涩，哑声说：“嗯，这个吧？加瑶柱的。”他随便点了一个看起来很有食欲的。
　　“行。”白葵丝毫不觉自己是正被饿狼盯上的梅花幼鹿，又将其他几个菜加进购物车，算好两个人吃的分量，点了下单，“没点太多，免得吃太撑走不动路了。”
　　他想把购物车给陆滇看，但对方兴致缺缺的样子，坐回了对面自己的冷板凳上。
　　嗯？是饿狠了吗？
　　白葵终于想起似乎应该关心一下他，探过身拍拍他搁在桌上的手背，安慰说：“很快的，再坚持一下。”
　　奇异地，陆滇就这样被安抚了，他甩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专注盯着白葵那张半绽花朵似的脸，眸光意味不明，耐心道：“当然，可以。”
　　落座后白葵就把宠物背包放到身边空余的凳子上了，此时焦焦睡醒了开始扒拉拉链，发现出不来，它又转而把脑袋使劲往透明门上怼，嘤嘤呜呜叫得很可怜。
　　白葵担心它再叫会打扰到其他客人吃饭，虽然服务员没有阻止他把包背进来，那肯定也是基于不闹出事的基础上。
　　他哄完这个哄那个，直到菜上齐，手心被塞进一碗温热的粥，陆滇把粥舀出来吹到可以入口了才拿给他吃，自己反而是最后才吃上。
　　就，很像一家三口，挺离谱的。
　　躲在拐角里偷懒的服务员想着，擦擦工作服，忙又被另一桌客人叫走了。
　　吃完饭，绕出餐厅，顺势就是几条相连的步行商业街，这一片地段都非常繁华，尤其今天是七夕节，过节的氛围很浓郁。
　　商场的电子屏放着巨幅七夕海报，有很多摆摊卖彩灯花束和热气球的，路过的情侣全都牵着手，偶尔还有女生一脸幸福地抱着花当街给了男朋友一个亲亲。
　　白葵脸蛋红红挪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好了，垂在身侧缩进袖口的手突然被握住，那只手虎口上有茧，得寸进尺穿插过缝隙牢牢扣住，掌心贴在一起。
　　他抬起头偏过弧度，陆滇摘下口罩换了口新鲜空气，刀削般的下颌线绷着，俊脸却微红，不说话，只牵着人走。
　　冷不丁，白葵直接开口问：“你为什么牵我？”，语调一如既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