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雀儿她在那里待着还好。”乔郝红道，“我经常去看她，多亏您帮我打了招呼，那里也没人欺负她。”
　　“这一次，我是为我那个蠢蛋弟弟来的。”
　　“他太蠢了，结交了一堆狐朋狗友，天天混迹酒吧。”乔郝红拿出手机，脸色不太好，“然后他就被绑架了，绑架的人给我发了这么一段视频。”
　　她将手机递给叶纪，上面播放一段视频。
　　摇晃的镜头里，狭窄的房间灯光昏暗，乱糟糟的墙角处蹲着一个年轻人，身体不断发抖，抱住脑袋，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这本来是一个普通的绑架勒索视频，正常人收到也会去找警方。
　　然而，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年轻人背后，一面雪白的墙壁上，悬着一个漆黑的人影。
　　像是个低着脑袋，黑发垂落，双脚悬空的女鬼。
　　年轻人明显没有看到女鬼，毕竟他正贴着那面墙，尽管如此，他还是表情惊恐，大喊大叫：“有鬼！有鬼！救我……妈！姐姐！快来救我！！”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叶纪眼帘轻抬：“你能看见。”
　　这个视频的确很诡异，但如果放到普通人眼中，是发现不了那个女鬼的。
　　既然乔郝红来找他，就说明她也能看到。
　　“对。”乔郝红摸摸自己的眼睛，“那天之后……我偶尔就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叶纪并不意外。
　　作为一个普通人，乔郝红沾染了那道大阵的些微煞气，但那些煞气经过手腕间红绳的净化，反而化为一种无害的力量，让她拥有一双可以洞穿阴阳的眼睛。
　　叶纪：“红绳不要摘，不必管那些，他们不会伤你。”
　　乔郝红点点头，她确实不是很怕，因为偶尔见到的那些东西都没有攻击过她，甚至不太爱搭理人的样子，一个个都安静而健康地飘来飘去。
　　……反而是公司里的其他员工，晚上加班时常常阴暗地行走，表情扭曲，那些东西见了都要躲一躲。
　　叶纪又道：“我需要一件他常用的东西。”
　　“呃……这个没有。”乔郝红想了想，“我得去一趟他住的地方拿。”
　　叶纪起身，准备今天就解决这件事：“走吧。”
　　“等等，叶先生。”乔郝红摇摇头，“不着急，反正我看那个鬼也不像是会伤他的样子，让他再哭几个小时，说不定还能长点教训，以后好好做人。”
　　以她对她那个倒霉蛋弟弟的了解，这件事说不定还是由那个倒霉蛋引起的，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
　　叶纪坐下：“你给的多，听你的。”
　　打钱快，态度好，事情少，按照现在的话来说，乔女士真是个好甲方。
　　乔郝红：“……”哇，说话真好听。
　　效率高，实力强，还温柔，叶先生真是个好乙方！
　　两人对视一眼。
　　旁边的晏清：“……？”
　　他一下坐直身体，抱住叶纪的手。
　　乔郝红只觉身上嗖嗖发冷，当即起身：“那我先去我弟弟住的地方，晚点再联系叶先生。”
　　叶纪颔首。
　　乔郝红走后，叶纪回卧室拿东西，意外地从床头捡到一枚闪闪发亮的蛇鳞。
　　整整齐齐摆在他的枕边，就像是特意展示给他的一样。
　　他拾起那枚蛇鳞，对客厅里的晏清道：“你的？”
　　晏清咔嚓咔嚓啃苹果，回以无辜的目光。
　　叶纪：“又掉鳞片，你是不是真的要秃了？”
　　晏清：“……才不是！”
　　叶纪：“那就是给我的？”
　　晏清继续咔嚓咔嚓啃苹果。
　　叶纪看看那枚美丽如黑曜石的蛇鳞，非常坦然道：“再给几片，我拿去串个手链。”
　　晏清沉默，啃苹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叶纪戳戳晏清的脸：“听到了吗？”
　　他养了这只小蛇这么久，要几个掉落的鳞片应该不过分吧？
　　而且，这种蛇鳞闪闪的，在阳光下能折射不同的细光，非常好看。
　　晏清：“……噢。”
　　他小声地应了一句。
　　一声不吭地看看叶纪。
　　一声不吭地跑开了。
　　叶纪：“？”
　　怎么好像忽然很委屈的样子。
　　他对这只小蛇做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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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笑什么
　　再也不想笑了
　　晏清跑开没多久, 又挪回叶纪身边，挨着他的手臂。
　　叶纪：“不委屈了？”
　　晏清看看他, 没说什么, 默默地啃掉剩下半个苹果。
　　叶纪只觉这只少年于沉默之中，好像还有点他看不太懂的情绪。
　　奇奇怪怪。
　　他拿出手机，试图搜索“蛇妖送鳞片意味着什么”，不过, 只能搜到蛇肉的一百种烹饪方法。
　　考虑到晏清并不是一只普通的蛇, 也不是一只普通的妖, 可能脑回路和习性本就异于常妖, 所以他放弃了搜索。
　　想了想, 开口：“难道蛇鳞送多了真的会秃？”
　　晏清：“？”
　　晏清：“才没有！”
　　哥哥怎么老是想这种事情！
　　叶纪：“那, 会让你难受吗？”
　　晏清：“不会。”
　　他的语气自然, 听起来掉蛇鳞确实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叶纪：“哦。”
　　于是心安理得地看起了电视, 不再管这只摸不清情绪的小蛇。
　　晏清：“……”
　　下午, 乔郝红从她弟弟住的地方，拿了一个鼠标过来。
　　在她好奇的注视下, 叶纪执笔, 行云流水地于鼠标底部绘下一串符文，笔尖坠地, 如利剑碎裂冰层。
　　一秒, 两秒。
　　乔郝红微微地睁大眼睛。
　　声音！
　　她听到了……很多很多声音！
　　窗外的枝叶生长，流浪猫轻巧跃过街道, 孩子欢快地追逐飞扬的气球, 公园相携散步的老人拐杖轻轻叩地……
　　乔郝红不住地环顾四周。
　　这座城市, 正在呼吸。
　　钢铁大楼的沉默, 城市众生的喧嚣, 那些活着的声音，那些存在的声音，如山岗拂面的风，四面八方地汇聚而来！
　　明明只是身处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乔郝红却好像融化进了汪洋的大海，那是生命的海洋，海浪如呼吸起伏，她听到无数的声音，她也是那些声音中的其一。
　　如果陈巧巧或者钟却得在这里，就会地数不清第几次的震惊地发现这是最高等的追踪寻迹，依循一丝微渺的气息，覆盖一座城市，锁定一个人！
　　不过片刻，叶纪覆落的睫羽抬起。
　　晏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乔郝红蹲在地上，捂住耳朵。
　　叶纪：“找到了。”
　　——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区，一个平平无奇的出租屋前。
　　小蛇缠着叶纪手腕，懒洋洋打哈欠。尾巴尖尖弯起，勾着叶纪手指。
　　乔郝红砰砰敲门，敲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应。
　　“看起来没人，”她道，“我还以为那些绑架犯会一直蹲守里面呢。”
　　叶纪看看小蛇：“会开锁吗？”
　　懒洋洋躺倒的小蛇摇摇脑袋。
　　叶纪：“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小蛇：“？”
　　小蛇直起上身：“？？”
　　哥哥又嫌弃他！
　　叶纪一脸淡然地移开视线，轻轻地把这只气嗷嗷的小蛇摁回去。
　　乔郝红：“叶先生，让一让。”
　　叶纪退开一步，乔郝红旋身抬脚，一脚踹上薄薄的出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