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全家没一个普通人
他也看见了一个见过的老熟人纸人。
“难道这里的规则是会让每个进入的人变成纸人,然后反复失去记忆沉沦在此看病,永远被痛苦折磨?”方纺垂着眼眸思索。
“先去把钱交了,取药看看吧。”沈嘉乐说,“反正咱们三个里有病的只有你,你要是失忆了我们还能提醒你。”
方纺:“……”
行叭。
她往前走了两步,很快又停下了,“保险起见,我是不是得先把我银行卡告诉您二位帮我记着。”
沈嘉乐无情道:“也可能是把你丢在这里,我俩把钱分了。”
方纺:还有没有一点同事爱了!
沈浮难得搭腔这些与任务无关的废话,语气严肃:“这样不行。”
方纺心道还得是大佬正直,这半路出家的大师还是觉悟不够啊。
然后就听沈浮用雄浑的张飞语音说道:“去取钱的时候银行会验证是否本人,不是本人没有复杂手续取不出来。”
方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大佬自从和大师混在一起后,便变得活泼……没那麽庄重了些。
但她也不敢指出这点,只默默继续往前走。
收银台接受现金,方纺便用之前找回来的纸钞结了账,而后拿着单子往药房走。
不多时,药房护士竟然真的拿出一盒布洛芬放在篮中,推给方纺。
方纺接过来,下意识看了眼生産日期。
毕竟这医院废弃这麽久了,就算真的有存药,指定也早就过期了,她哪里敢吃。
然而那盒药上的生産日期却是模糊不清的,仿佛被水渍了般。
方纺将日期给沈浮与沈嘉乐看:“我就说这怪谈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它卖假药!”
沈浮将药接过来拿在手中,轻轻捏了捏,那盒药在他手中维持不住,变成一团蠕动着的黑气。
方纺:!
沈浮盯着黑气看了一会,仿佛确定了什麽般,直接抓过方纺疼痛的那只手,将这团黑气往上一拍。
方纺来不及露出什麽表情,那黑气便随着沈浮的动作钻进她红肿的手腕里,方纺刚想挣扎问大佬这是做什麽,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肌肉竟然在瞬间变得松快起来,红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下去。
方纺转着手仔细打量自己已经痊愈的手腕:“不,不是,这药居然真的可以治病啊?”
“嗯,而且没什麽副作用。”沈浮说。
方纺脑袋上的问号几乎如有实质:“啊?那……那现在咱们怎麽办,流程走完了,也没看见怪谈。”
她还稀里糊涂地就看了个病!
“已经找到了。”沈浮说,“怪谈不在某个单一的角色上,这家医院本身就是一只怪谈。”
“您是说……这家医院变成了怪谈?”方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沈浮从刚到万里镇卫生院时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他在前世见过不少怪谈,知道物体寄托过多的情绪后,也能成为怪谈。
方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还是第一次见这麽大一只的怪谈。
唯有沈嘉乐视角清奇:“那这麽说的话咱们现在岂不是就在这只怪谈肚子里?”
“我猜测,这只怪谈应该是由于想救治病人的强烈执念産生的,它想治好所有来到这里的病人的疾病,因此才会耗费自己的力量,变成一盒盒的药。”沈浮擡眸看向纸人护士身后的货架,那些满满当当的药品在沈浮眼中是无数被切分成小块的黑气。
这些黑气乃是由怪谈的力量凝结而成,足以解决一些小病小痛,而不给病人留下后遗症。
“那这些纸人是……”沈嘉乐问。
“这里被废弃了,再也没有病人前来,或许是它觉得寂寞,所以才弄出了这些纸人,让他们不断生病又被治愈,来达到自己想要救治病人的执念吧。”沈浮平静道。
在前世时,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他会将自己叠的小纸人当作家人,摆弄着它们对自己进行回应,好像这样,他就真的拥有了家人。
他心知肚明一切是假,只是甘愿被自己欺骗。
随着沈浮话音落下,整座万里镇卫生院剧烈地震颤起来,原本崭新辉煌的大厅逐渐变得暗淡,那些满满当当的摆设也一一消失了,连带着那些病人与医生护士,卫生院变成了最开始三人还未进来时的模样。
破败凋敝,黑暗,布满灰尘。
看着卫生院被拆穿了身份图穷匕见,沈嘉乐露出这我熟的神色:“现在怎麽弄,拆了它?”
随着他所说,卫生院又是剧烈的一颤。
方纺忙开口:“倒,倒也不必,它并未伤人,或许可以招安为局里所用。”
她觉得这位修习佛法的大师还怪暴躁的,前面动脑子的事情是一点不做,拆房子倒是积极的很。
方纺深谙谈判技巧,看向沈浮:“大佬,您帮我和它好好谈谈吧,它若是答应,那各种医疗设备都好说。”
沈浮听方纺说要招安,原本已经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觉得没有自己什麽事情了,这会儿奇怪道:“我?”
他也没说过自己有什麽谈判经验啊。
方纺朝他挤眉弄眼:“那什麽,它要是不愿意您就先拆它一间房……再不愿意再拆一间。”
沈浮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提高了音量:“行啊,那我现在就问问它!”
沈嘉乐也明白过来,跟着喊道:“要不换我来谈判吧,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拆房子,保证能给组织拆得又快又好,不耽误在这重建公厕!”
听了这番虎狼之词,一直没开口的卫生院终于忍不住了,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是听着很和蔼的老奶奶的语气,很是激动,仿佛随时都要喘不上来气似的:“别,别拆我!我同意加入怪谈局!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真的什麽医疗设备都可以吗?我看上一台新仪器好久了。”卫生院怪谈期期艾艾问。
它这段时间之所以老去吞噬一些其他和医院有关的怪谈就是为了增加它院里的设备,比如收银台那个验钞机,就是它吞噬而来的其他怪谈。
虽然它这卫生院现在是没人来了,但它坚信只要自己能建设得更加完善,一定能重新迎来愿意到他这看病的病人。
万里镇卫生院诞生于三十年前,当时镇上和附近村里的人看病很不方便,得翻山越岭走上百来里路去到市区才能看上病。
镇政府基于这个情况,申请了开设镇卫生院,万里镇卫生院因此而生。
它刚诞生时并无意识,只是一栋很普通的建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情绪在此堆积,有医生夙兴夜寐翻看医书想要弄明白白日的疑难杂症,为病人解决问题,也有病人痛苦的呻.吟久久缭绕于大厅中,他们渴望被治愈,渴望自己能变好……还有病人的家属希望家人尽快好起来,各种各样的强烈情绪交织在一起,万里镇卫生院渐渐地生出了灵智,但那并不足以让它成为怪谈。
它真正成为怪谈是在原来的卫生院搬走之后。
院长与医生都说这房子太老旧了,房屋结构也不够结实,而且墙面也不够防水,院里头的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水泡得浮起来,唰唰地往下掉灰。
终于有一天,院长向镇里发出申请,请求新建一个卫生院。
涉及民生,镇里经过考量最终同意,新的卫生院很快就建好了,它漂亮璀璨,有着原本老旧卫生院没有的一切优点。
很快,院里组织将东西搬了过去,就连万里镇卫生院原本的那块招牌也不要了,据说是做了新的,更大更好看。
曾经迎来送往无数病人的万里镇卫生院就这样空置下来,所有人都走了,去往新的卫生院,只有它还停留在原地。
“妈,走错了,这边!”中年男人无奈地拉着走错路的老母亲走向另一边,“咱们镇的卫生院早就换地方了,这栋楼太旧不安全,要不了多久就得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