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三界都以为我俩有一腿
舆论哗然,一个孟婆一个财神,月老不仅男女通吃,还朝秦暮楚脚踏两条船,当真厚颜无耻至极!
“难怪我最近的财运下降了!都没人给我烧纸钱了!”吊死鬼找到了源头,忿忿不平。
水鬼默默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清明节还没到呢?”
讨伐声一阵阵愈演愈烈,月老哆嗦着手指着他俩:“你们……”
有胆大的鬼凑上去安慰孟婆,字里行间全是怜悯,孟婆怒火冲天地掰开他的嘴灌了碗孟婆汤,瓷碗又猛地往地上一摔,撸起袖子冲过来要和月老干架。
月老又急又慌,怒瞪了狄九徽和闫御一眼,留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匆匆变作一团红云落荒而逃。
“有点惨。”狄九徽纵目眺望着云。
“他应得的。”闫御眼皮往下一耷拉,倦意逐渐漫了出来,“我困了。”
在凡间十年如一日地待了几十年,而天界不过才过去几十天,莹白的玉兰花林淡香依旧,狄九徽折了一枝拿去喂鱼。
那尾锦鲤生了灵智,许久不见他们口吐人言问去哪儿了。
“往凡间跑了一趟。”狄九徽摘下花瓣慢悠悠地抛入水中,“闫御长时间外出不在家很罕见吧。”
锦鲤咽着花瓣摆了摆锦绣似的尾巴,划出一道流畅漂亮的水纹,“也不是,之前有过。”
狄九徽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不在啊。”锦鲤吐了几个透明泡泡,“你去闭关了,他整天不在这里,偶尔回来一次也很快就会出去,有只鹤天天来烦我他都不管,我想问他去哪儿了,可当时我还不会说话。”
这事从来没听闫御提起过,难道是他一个人待着无聊,于是背着他去找别人了?
狄九徽有种被人绿了的诡异感,他摇摇头试图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可还是不免受到影响,忍不住审视着闫御的一举一动。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寂寞的时候总会想找一个伴,闫御虽然喜欢独处,难保不会有孤独泛滥的时刻,但是他居然主动去找那个人?平日喊他出门都要三催四请!
即使想找个说话搭子,为什么不告诉他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怕他误会还是怕他生气?出去那么多次,但是一次都不跟他说,什么意思啊?
他越想怨气越重,闫御若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想冷笑又恼火的目光,顿了下,“你的眼神很奇怪。”
“好像你不奇怪似的。”狄九徽手底下一用力,“吧嗒”一声掰断了琉璃香炉的耳朵。
闫御看着碎成渣的琉璃几秒,缓缓问道:“你没事吧?”
狄九徽扬起笑:“我很好啊,你不会认为我生气了吧?真好笑,我为什么会生气,你也太自作多情了,还是说你心虚啊?”
闫御:“?”
更奇怪了。
他一声不吭地铺好了床,两个枕头一张被子,和往常一样,然后打了个困倦的哈欠钻上床,躺在靠里面的位置等狄九徽过来。
狄九徽一动不动,抱着胳膊冷眼旁观:“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让人误会?”
闫御:“?”
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现在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第42章 起念
闫御颇为认真地在狄九徽脸上梭巡一圈,试图找出开玩笑的痕迹,然而未果,只得出一个结论——他在不高兴。
回来时还好好的,片刻的功夫心情转变如此之快,定是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
回顾了一遍自己的言行举止,没发现不妥的地方,闫御便问:“究竟怎么了,因为我?”
是,也不是。
狄九徽绷紧了唇角,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同样惊诧于自己异常烦躁的情绪,若单单只是因为闫御和别人交往,按理说他不该这样,一件小事罢了,和谁、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做什么,本就是闫御的自由,他管不着。
理智告诉他应该冷静,他却报之以悒闷寡欢。
类似的情况曾经也出现过,有时他也会疑惑,相同的一件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比方说苏桐,他一眼就可以找到问题所在,之后沉稳解决,可发生在闫御身上,他就像深陷迷雾,眼前被蒙上了一道厚重的白布,宛如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清。
究竟是为什么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说……”狄九徽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出神地思考着,“姜子牙为什么能为申公豹做到此等地步?”
他突兀转换了话题,费解的神情真真切切,闫御想了一下,说:“姜子牙身为师兄,既看着他长大,又有昔日同门的情谊在,理应照顾。”
狄九徽心中疑虑更浓,“可是总不至于不顾一切。”
“你真不懂吗?”闫御侧眸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错综复杂的情愫,却在狄九徽看过来时撇开眼,低低地说:“能为之计深远的筹谋,只有喜欢。”
狄九徽当然知道是喜欢,可为何会喜欢?就因为相伴多年的师门之情?若是如此,他和闫御不也同住同行上千年了,真要论起来,不比他们师兄弟二人的感情浅薄多少。
“有时沉淀多年,看似树欲静,一朝风起便搅得天翻地覆,爱恨纠葛如高山绵延江水滔滔,这何尝不是劫?”闫御说,“他们身在局中落子无悔,被爱欲遮蔽了双目,不曾窥见一切早有预兆,而我们是局外人,只需像元始天尊那般观棋不语就好。”
情劫,又是情劫,嫦娥和玉兔是情劫,姜子牙和申公豹也是情劫,那他和闫御也有此劫吗?
日久岁深,穷年累世,他们向来形影不离,喜怒哀乐都与彼此牵缠,每每提及一个人,另一个人的名字总会伴随左右,好像他们两个就该一直在一起。
闫御。
他琢磨着日常念过无数遍的名字,心口像被冰锥刺了蓦地一疼,细细密密的绞痛如影随形,狄九徽没法再往下想,紧紧按着偏左的心脏妄图减轻一些痛感,指节因用力泛着白,肩膀却一抖,直挺挺地往下倒。
膝盖即将触地的前一秒,闫御闪现到他跟前,结实的手臂一勾,面对面平稳地扶住狄九徽腰身,脱了力的身体向前一顷,前额径直砸在闫御肩头,乍一看倒像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狄九徽眼前模糊,视线花白一片,剧痛仿佛变作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捏弄着他灵魂的每一寸。
闫御应该喊了他的名字,口中被喂了什么东西,入口即化,一股有着清甜之气的暖流逐渐护住心脉,他茫然地睁着无法聚焦的眼睛缓了一会儿,另一只手像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无意识攥紧了闫御的前襟。
每次旧疾一犯,药石无用,只能靠他生生熬过去,闫御全凭往日摸索出来的经验,稍微能缓解一些狄九徽身上的疼。
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那股犹如切肤的疼痛总算消退了,狄九徽历劫归来似的虚脱地吐了口气,摸着床沿就势软绵绵一倒,身下铺叠整齐的床褥柔软,他掀起眼皮,示意闫御过来。
“不觉得不合适了?”闫御嘴硬但身体很诚实,挨着狄九徽躺下。
狄九徽没心没肺地笑道:“咱俩谁跟谁啊。”
闫御纳罕地打量着他,偶尔会冒出一些稀奇的念头,狄九徽就像一线水,平日待在自己的疆域安分守己,但总有几个间隙放任自流脱离轨道,不过片刻又会被赶回去,有种被圈禁的无力感。
“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怎么回事了吗?”闫御说。
方才那种别扭和郁闷好似一场久远的梦,狄九徽甚至有点回想不起来了,他笑吟吟道:“那条鱼说,你趁我闭关的时候偷偷和别人出去相会,天不亮就走,大半夜才回来。”
闫御一怔,所以狄九徽之前莫名其妙的情绪都是在向他表达不满?
一种隐秘的喜悦盈满了心头,闫御不显山不露水地问:“所以,你很生气?”
“突然之间不擅交际的你找了个新人,我不仅生气,还很酸,但是我又想了想,我交友广泛,好友遍布天涯海角,你却就只有我一个朋友,我要是为此斤斤计较,显得我很不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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