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师妹三次亲
他走出门,入眼是纯粹明亮的雪,长空湛湛,乱云飞渡,是十年从未变过的景色,此刻瞧着也十分刺眼,怪雪为什么这么白,白如年渺的手,在阳光下几乎可以发光。
他眼里的雪渐渐化成了年渺的手,或许是药物的缘故,那双手比寻常男子的要小一些,但十指纤长,漂亮得仿佛是玉匠一点点精心雕琢出来的,柔软得不可思议,比面团还容易揉捏。就是这样的手,在十多天前的夜晚,浸满了乳白的污秽,抹到了他的手上,软嫩,滑腻,灼热,酥麻,从手心一直痒到后背,而他的手宽大,坚硬,是普通的肤色,二者交迭,混着浊物,带来了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纠缠时仿佛不是两只手,而是身躯。
他蓦然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拍,又深深陷入那绮丽的场景,忽而被第三只手搅乱,只是跟年渺的手轻轻一碰,却似火石相撞,足以将他的怒气点燃。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憋了一会儿,再缓缓吐出来,千万年未曾被撼动的心竟然如此烦杂焦躁,什么都做不了。
年渺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搭理过除他以外的人,什么时候跟外人说过话,怎么偏偏就对陆之洵另眼相看,还去安慰人家,他这么想着,脑海里不断放映方才那二人说话的场景,更觉得憋火,全然忘了是自己要年渺跟人家做朋友的。
雪地中现出一道森寒的剑光,杂乱无章地飞舞,万年不化的积雪纷纷扬扬,上天再落地,不断形成迷蒙的雪雨,直至半个山头的雪都乱得跟兽群突袭过一样,他才觉得兴致缺缺。
从前,年渺天天缠着他不放,扰他清净,他只觉得烦人,偏偏这小子仗着脸皮厚身世凄苦,将他拿捏得死死的。可是现在年渺不缠着他了,将心思一点点分给了别人,他却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高兴自在,反而跟丢了魂似的,落寞又难受。
他垂眼盯着乱糟糟的雪地,一点也不愿意承认,他气得不是陆之洵,烦得不是陆之洵,而是,而是,而是年渺竟然主动对陆之洵示好,慰藉人家,并且送出礼物,这都是自己不曾教过的。
年渺脱离了他的掌控,真的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吗?
他想,大抵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从小养大的雏鸟拥有了羽翼展翅高飞,总会有些落魄,等习惯了就好了。
只是他的落魄似乎过了火。
这是一件好事,他不断安慰自己,往烟波泉边走去。
年渺做贼心虚,走路都轻手轻脚的,到了逐日峰,却被一片狼藉的雪山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师兄跟人打架了,莫不会出什么事,他提着裙子飞快往暖阁跑,到了暖阁门口被穿堂风袭击,不由打了个激灵,震惊地发现灯熄香断,屋里冷飕飕的,跟没人住似的,既不符合常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师兄打架打输被抓走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顺着乱糟糟的雪地跑,企图抓住一丝蛛丝马迹,直至跑到烟波泉附近,才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师兄一身单薄的白衣,随意地蹲在泉边,而泉水里泡着一具赤果的尸体,他能清晰地看见尸体浓黑的长□□浮在水面上,十分诡异。
“师——兄——”年渺倒吸一口凉气,拉长音喊人,一边快速跑过去,站在泉边看那尸体,“你杀人啦?!”
季一粟懒懒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心里憋着气,不想跟他说话,年渺便叽里呱啦自顾自说起来,双手还不断比划着:“这是你的仇人吗师兄?我看到门口那么乱就知道不妙,一看就有人打过架,屋里更是又暗又冷,还担心你被抓走了,看来还是师兄技高一筹把仇人杀了,他是谁啊?你们怎么结的仇——”
“仇”音未落,他便呆滞不动了。
“嘶——”他缓过神,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尸体的下半身,发出不敢置信的叫喊,“这么大?!”
他开始飞速脱裙子,想要跟自己的对比一下,第一次见到别人的,只觉极为稀奇。
季一粟差点没气得昏厥,起身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重新给他系好裙子:“你脑子有问题啊脱什么脱?!”
年渺脑瓜子嗡嗡的,迷迷糊糊摸摸后脑勺:“我就是第一次看到别人那里,跟我的有点不一样,想比一比,反正你又不给我看,我看看别人的怎么了。”他说这句话时有些幽怨,继而低头满意道,“我觉得还是我的好看一点,他大虽然大……唔……”
季一粟封住了他的嘴,怒气冲冲地给尸体裹上一层白布,更像裹尸布了。
年渺说不了话,眼巴巴望着他,拼命眨了几下眼睛,挤出两滴眼泪,黑葡萄似的双眸盛满水光,盈盈闪动,好不可怜,
“没有什么仇人。”季一粟面无表情翻弄着尸体的眼睛耳朵,“是我做的新身体,旧身体跟我的魂魄难以融入,快不能用了。”
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本来沉闷烦躁的心被这么一搅,反而通畅不少,比先前明朗多了。
年渺忙不迭点头,又挤出两滴透亮的珍珠。
季一粟瞪了他一眼,解了他的封印。
“这个身体倒是挺好看的。”年渺立刻评价,虽然也是平平无奇,但看上去比鹿鸣要清俊一些,评价完又转为惊恐,“你自己做的?!用什么做的?!”
他脑补了一下收集各种人皮人心人肉放在丹炉里炼制,便听季一粟道:“主要是凌火木,云天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不得了。”
年渺:“……”原来是他想多了。
他蹲在师兄身边,仔细观察对方的新身体,可是这个身体跟鹿鸣长得一点都不一样,要怎么留在碧海门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逐日峰常年都没有第三个人来,估计所有人都要忘记师兄了,师兄长成花也不会有人发现,不重要了。
他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的雪地都狼藉一片,忍不住问:“那山上怎么会变成这样?雪好好的,谁这么无聊打扰人家。”说完又恍然大悟,自己回答,“你在试用新身体么?”
季一粟还在想找什么理由打发他,不料他自己竟然解释给自己听了,便只“嗯”了一声。
不知又起了什么怪心思,年渺的眼睛在师兄和新身体之间转来转去,见师兄不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我就是好奇,真的好奇。”
他说话的声音软绵悠长,一边说一边往人身边凑,紧紧挨在一起,仰着脸,漂亮的眼睛天真无辜,标准的撒娇状态,一般来说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这一套用了快十年,季一粟心里门儿清,可偏偏太可爱乖巧,他每次都会嘴上骂着,行动妥协,沉着脸吐出一个字:“说。”
年渺道:“那你不能打我。”
“……”
“也不能骂我。”
“……”
“也不能不理我。”
“……不说算了。”
年渺抱着他胳膊嘤嘤装哭:“你先答应我师兄,我就是想关心你。”
“说。”
“你先答应。”
“闭嘴。”
双方僵持不下,到底年渺沉不住气,声音更加绵软:“师兄,师兄,你的新身体既然是天材地宝做的,那你换上之后,还能硬起来么?”
季一粟又是一阵晕厥,扬起了手。
年渺在他有动作之前敏捷地跳起来,飞快往远方逃窜,一边跑一边喊冤:“啊啊啊啊我就是关心你的身体啊啊啊——”
他很快被揪着衣领像抓小鸡崽子一样拎了回来,垂头丧气地嘟囔:“我最近总是那个,有反应,所以才想问问你,你不告诉我,还要打我……”
他又开始扑簌簌掉眼泪,季一粟无语:“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
年渺小心翼翼抬起头,见他果然没动静,立即眉开眼笑,扑进他怀里,双手勾住他脖子不放。
季一粟难得心平气和:“什么时候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