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跟在他后面，小声问：“干嘛要这么迂回？”
　　颜昊往外头比划了一下，进了包厢把门关了才说道：“外面在走形式主义。”他看了一眼乌云，眼神格外晶亮，“你早上怎么吓徐力军了？他掉沟里了知道不？”
　　“啊？”乌云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只想起晕鸦的恶心，“我没吓他啊。早上我回来就看到他正好交班。他说了一堆话，我没搭理他。”
　　他说了什么吗？没吧？
　　云哥向来人狠话不多。
　　颜昊看乌云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但是徐力军的样子也不像。
　　一会儿他去调一下监控。有趣的话，他可以复制了发到家族群，一起欣赏。
　　四个人吃完饭，再绕路出来，外面道长已经差不多作法完，坐在边上套了黄色椅套的凳子上。
　　供桌前，徐力军跪在一个蒲团上磕头，嘴里面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他身后，单健强在小幅度跺脚，双手握拳。等徐力军一起来，他赶紧小步跑过去跪下，也跟着磕头。
　　乌云把视线转回来，落在身边的颜昊身上。
　　颜昊不由得端正了一下坐姿：“怎么了？”
　　等车开了一段路，乌云比划着一个绕来绕去的动作，小声问：“你这么躲着，不会是担心让你去磕头吧？以前磕过？”
　　颜昊抿了抿唇：“嗯。”
　　老一辈经历得多，人生大起大落过。
　　情势好转之后，家里面起来的速度非常快，心里面总有一些心虚和惶恐，害怕眼前的这些好日子不真实，担心又要破灭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就是让他们稍感安心的手段之一。
　　感情上他能理解，小时候也在这种类似的场合磕过头；但现在，他接受不了。
　　让徐力军来吧，不行还有潘珍真，反正都是自家人。
　　颜昊觉得，这种场合，他完全接受并且可以授权给他们来磕头。
　　颜昊不想他关注这些事情，问他：“小八哥前两天是跟你回家了？”
　　“嗯。”
　　“飞那么远？跟回来了吗？”
　　“回来了。这点距离，对小八哥不算远。”他现在一个鸟宝宝都只用一个多小时，等他换完毛，“唰”一下就到了，比飞机还快。
　　颜昊内心五味杂陈：“你让他晚上回家。”他对上乌云有些迷茫的眼神，强调，“回我家。”
　　乌云觉得那得叫“去你家”，但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略敷衍地说道：“哦。我看到他的话，跟他说一下。他最近换羽，估计不太会到处飞。”
　　起码今天他不想再飞了。
　　两人说着到了办公室，颜昊突然注意到在办公室里睡觉的大白：“你给猫脖子上带了个什么？”
　　大白多年流浪，对人类的戒心不小。
　　哪怕是对于已经逐渐认识的颜昊，也不会靠很近。
　　颜昊也注意着不会近距离接触，防止看到一条白色闪电在瞬移什么的。
　　他也不稀罕。
　　他是有小八哥的人。
　　雪里拖枪的猫猫是有一点帅，但怎么比得上他家小八哥？
　　“儿童手表啊。我可以打电话给大白，大白有事情也可以打给我。”他家白姐特别聪明，还有红英在，用起来很方便，“甄英俊不是也有一个？我已经教它接到电话就回家，要是不认识路就待在原地别动。手表上有定位，可以找到。”
　　他都买了很长时间了。
　　甄英俊对颜昊来说就是个纯纯工具狗，想要他怎么关心是不现实的。
　　坏人大伯只负责掏钱。
　　坏人大伯去工作了，晚上看乌云多看了两眼葡萄架，带人过去剪葡萄：“喜欢吃就多剪几串。这东西一下就全熟了，来不及吃。不知道你上次休息回家，不然带一些回去。”
　　然后小乌家里人问起来，谁送的葡萄啊。小乌就能回答，是老板……是昊哥送的。
　　家里人再问，昊哥是谁啊。小乌就能回答，是男朋友~
　　“咳。”想太美了，打住。
　　乌云对这些葡萄可熟悉了，哪几串最熟最甜心里面门清，拿着剪子咔咔几下，就剪了三串，都不用摘袋子。
　　颜昊拿着篮子，把乌云剪下来的葡萄放进去：“要不要再多剪几串？你不是还养着一只鹦鹉吗？它一天能吃不少吧？”
　　那只鹦鹉吃水果的速度可快。
　　乌云一听就笑弯了眼睛：“你看过那段红英的吃播了吧。那天水果来不及吃，我随便录了一段。”三串葡萄他都得跟邻居分一分。
　　农家乐有果园，都是供人采摘的。
　　大头是农场里的果树，有一部分是品质不太好的老品种，还有一些刚开始挂果的三四年的苗。果子的卖相不太好，经常拿来发给员工。
　　虽然这些水果几乎人人都有，但乌云拿来喂鸟，总有人说闲话。
　　他就给红英找了份工作。
　　“那个就是品种多，果子我都切碎了，数量不多的。红英不是只吃水果，还得吃些别的。”
　　颜昊觉得自己找到了和乌云的共同语言：“嗯。我家小八哥也是，吃东西还是得品种多样。”
　　乌云：谁是你家的？
　　但：“你给小八哥准备的食物很棒。”他吃得很开心，关键是不用自己动手，吃个葡萄都有人帮忙摘了洗干净剥皮。
　　“我家小八哥可好了，吃东西也不挑食。”就是格外喜欢酸奶，这点和小乌也很像。
　　他看着乌云觉得自己的神经有点错乱。
　　小八哥很可爱很帅气，小乌也很可爱很帅气。
　　小八哥各种行为举止和小乌的很像，喜欢吃的东西也几乎和小乌一样。
　　看，这种微微歪一下头看人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小八哥还是小八哥，小乌是小乌。
　　鸟和人是不一样的！
　　小八哥和小乌有那么多相像的地方，应该只是小八哥和小乌亲近。
　　动物和人待久了，学一些人的行为不是很正常吗？
　　看，连愚蠢的甄英俊都学会了使用蹲坑，还会自己冲厕所。
　　小八哥可比甄英俊聪明太多了。
　　颜昊心念百转，脸上不动声色，带着乌云看家里新添的东西。
　　乌云看着门前大树上多出来的绳梯、树屋、吊床，觉得自己不是回家待了两天，是待了两周：“你什么时候弄的？”
　　树屋，每个鸦宝宝的梦想！
　　晚上过来玩！
　　颜昊看他眼睛都亮了，暗忖：喜欢树屋这点，也和小八哥很像？
　　“今天？我看你发的照片里，小八哥挺喜欢摇篮的？我让人简单弄了一些，看看以后再改。”
　　“这么快？这种绳梯什么的，不是得定吗？”
　　“不用，直接买儿童用的就行了。有专门的店，可以直接上门安装，有现货很快的。”
　　脑子里只有网购的乌云：一会儿就过来玩！
　　颜昊送乌云到门口，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多说了一句：“你要是看到小八哥，就让他过来玩。”
　　“好。”一定！
　　乌云兴冲冲回宿舍，洗完葡萄，安顿完大白和红英，刚想变成鸟起飞，就听见敲门声。
　　“老章？”他还以为是小赵呢。
　　稀客啊，找他有什么事儿？
　　老章站在门口，眼睛好奇地往里面瞟。
　　单人宿舍就是个大单间，布局和酒店差不多。
　　站门口往里头看，一目了然。
　　乌云习惯把所有东西都塞柜子里，本身也没多少东西，一样看过去家徒四壁的。
　　老章没看到什么打眼的东西，感觉有些失望：“哦，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改门？”
　　“改门？”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老章笑呵呵地说道：“前两天老板养的那只鸟，不是卡在你家猫门里，还叫了消防过来把门给卸了，才把鸟给救出来的嘛。这两天我们那边有空，正好可以帮你把猫门改大一点。”
　　乌云都已经刻意去忘记这件事情了，又被加深记忆：“改门就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订了个不锈钢的花架，这两天应该会过来装在窗户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