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奇怪域
可那双眼睛分明是清明的,亮晶晶地看着他,又像桃汁。
楚彻叹了口气,他们两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齐刷刷地放弃了挣扎。
两个人静静地等着,直到钟表向后爬了五分钟,门外一道上楼的脚步声姗姗来迟。
咚咚咚几声敲门响。
来者没有自报家门,楚彻和许知奚也没有说话。
紧接着又是三声敲门声,这一次比上次的声音更响亮。
还是没有人说话,里外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如八年前真实发生时的这一天。
许知奚在心里默数了三秒,果不其然,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开锁声,与此同时还有许鹰鸣震撼又恼火的声音:“小许?”
第81章 他老人家
许知奚对许鹰鸣的呼唤充耳不闻,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彻。
楚彻叹了口气,坐起来从床边扯过衬衣穿好,又捡起许知奚的衣服给他套进去。
两个人刚勉强把套在头上的上衣扯下来,房间大门已经被一脚踹开,许鹰鸣拎着钥匙,满脸木然地站在门前看着他们。
在记忆中,许鹰鸣闯进来的时候,许知奚还是意思意思慌张了一下的。
毕竟按照许鹰鸣的日程表,他今天需要去源谷考察一个资源项目,一整天都不在寄生市。
而就在前一天,他的两个好儿子在微醺的小屋里相互摊牌,摊牌后没有忍住,搞得有点超过。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许鹰鸣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个消息,火急火燎地从源谷赶回来,并且非常不留情面地破门就要进。
许知奚自认和许鹰鸣并不算熟,虽然名义上是父子,可许鹰鸣实际上并不怎么管他的私事。
他们之间有一道心照不宣的界限,在过往的那18年里默契地守在界限两端。
对于许知奚来说,他与自己的父亲少有亲情温存的时刻,他并不会主动去打扰许鹰鸣的工作,许鹰鸣也很少会和他聊家常。
他没想到许鹰鸣会要开这个门。
这门不开,屋子里的一切就是薛定谔的猫,他可以说他就是和楚彻在里面聊了一晚上人生,然后许鹰鸣可以装作相信。
他本以为许鹰鸣不会真的计较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毕竟楚彻这个人不太正常,许鹰鸣一早就知道。
此时,许知奚没有如当年一般慌张,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躺在床上,心想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许鹰鸣一定要开这个门了。
许鹰鸣就是被震撼到了,那种得知了一手八卦的震撼,那种看着自己手里两个小白鼠突然搞在一起的震撼。
他没有棒打鸳鸯的爱好,可是这个事实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他很难平静地接受。
许鹰鸣身材高大,站在门前时头都快顶到门框,他一脸神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两个人。
许知奚摸了摸鼻子,把领口的几个扣子系好,说:“爸。”
楚彻也在一旁沉默一会儿,说:“爸。”
这两声爸不是剧本里的,许知奚记得当年楚彻没这么叫,他又仔细想想,楚彻好像从来没叫过爸。
与外世界合作的这段时间确实改变了他们所有人太多。
对于许鹰鸣来说,自己的养子叫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声爸,按理来讲是个很令人高兴的事情,不过和他床上的另一位一起叫爸,好像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但许鹰鸣不愧是能办大事的人,面对这样癫狂的情景仍然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他看看许知奚,看看楚彻,看看他们藏在被子下的手,问出一个苍白的问题:“你们在干什么?”
讲道理,通过时空跃迁来到这里后,许知奚和楚彻已经不太想花时间演戏了。
但是他们已经知晓了时空跃迁的本质,他们来到的是其他时间线的这个时间点,和他们曾经在里世界镜域来到的15岁和21岁都不一样——前几次是被许鹰鸣和于天竹固定好的时间,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那条时间线会立刻崩解坍缩,不复存在。
可他们并不知道等他们走了之后这条时间线会不会发生改变,如果会一直延续下去的话,他们也不能给这里的楚彻和许知奚留一堆烂摊子。
许知奚只好挠了挠头,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台词说:“我们聊了聊人生。”
许鹰鸣信都不信,目光落在这床被子上,以及从被子边缘露出的半条垂在床沿的领带。
许知奚叹了口气,说:“爸,你先出去呗,我把裤子穿上。”
许鹰鸣听着这话脸颊抽搐了一下。
不管演得再怎么像,这也不是许知奚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他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难免会表现得更加松弛。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紧张,脑袋甚至还躺在楚彻的臂弯里,歪头看着许鹰鸣。
在他的记忆中,许鹰鸣在这个时候会开口说:“你们是兄弟!”
不过也许是楚彻和许知奚的脸上都有太明显不过的放松神情,许鹰鸣居然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许知奚感觉许鹰鸣大概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毕竟是谁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搞到一起,心里都会有些受不了。
他没下床捡衣服,而是转头小声叫了一声哥。
没等他把话说完,门外的许鹰鸣果然没有忍住,把那句台词补上了:“你们是兄弟啊。”
许知奚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说:“又不是亲的。”
许鹰鸣彻底不说话了,他闭嘴不言的时候更显眉宇间的威严与冷淡,有不怒自威的气场。
但许知奚并不怕他。
他仍然照常念出自己的台词,不过这一次许鹰鸣没接戏,在真实的世界里,许鹰鸣回答说:“你们可一起长大。”
许知奚说,一起长大怎么了,那不更好吗?
许知奚很喜欢这句词,可惜许鹰鸣没给他机会说出来,转身下楼去了。
谈话至此终结,许知奚终于想起来正事。
来自其他时间线的他们两个会把记号放在哪里?
太明显不行,会有被发现的风险;太隐晦也不行,他们都未必能找得到。
许知奚向旁边挪了挪,凑到楚彻的身边,低声问道:“你觉得我们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楚彻的手搭在他肩上,顺势摸摸他的头发:“我们想放在哪里,他们就会放在哪里。”
许知奚还想说些什么,可没等他再开口,就见到楚彻忽然靠近,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手将盖在他身上的床单向下扯去。
许知奚一惊,还没等他说出话来,立刻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小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意,顶得他有些忍不住想曲起腿,可此时的情况似乎并不方便他挪动身体。
先前为了应付许鹰鸣,他们压根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身体,衣服也穿得囫囵吞枣,现在许知奚看清了,他的小腹上龙飞凤舞地用墨水写着几个字。
字迹洒脱,笔锋如剑,赫然是楚彻的字迹,从他的胸前肋骨一路向下,尾端没入内裤边缘。
许知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向着不受控的方向一路奔去,连忙扯起床单盖了盖,掩耳盗铃:“这是你写的。”
从他的方向看字迹是相反的,读起来并不方便,楚彻便微弯下腰,两只手握住他的腰身,一字一字读着。
他指尖温度偏低,带起一阵酥麻的冰冷。
许知奚很轻地吞咽一下口水。
“他们说留下的是纸质信息,放在一个小铁盒里,埋在花园树下。”
许知奚欲盖弥彰地把自己的衣服拽好,说:“树下那地方的土能挖开吗?”
寄生市现在的土质非常差,要么是沙子一样不适合任何植物生长的土,要么是硬邦邦结成一块的土。那棵大树是许鹰鸣从别的地方移植来的,勉强存活,根扎得深,许鹰鸣会给它洒一些营养液以维持生长。
“走吧,去看看。”楚彻说着,替他把衣服拉好。
他们一前一后下了楼,见到许鹰鸣还坐在楼下的沙发里,手中端着一杯咖啡,一口还没来得及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