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疯批哨兵签订终身契约后
金勋再次挣脱束缚,奔向云千仞。
受伤的两人搀扶着,挣扎着,拼尽全力再次爬上装甲车。
金勋用右手扶住方向盘,发动车,猛踩油门,装甲车在道路上疾驰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能跑,我们能跑。”金勋欣喜若狂,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他话才说完,车窗周围的树木突然不再倒退。
二型异族的触手缠住了装甲车车厢,直接将其举起腾空。
然后一条触手打碎车窗,将金勋从车里再次拖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然后二型异族用触手压烂了金勋的右腿。
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金勋疼得几乎快要晕死过去。
就在金勋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二型异族把装甲车放回了地面,缠住金勋的触手也全部松开,异族再次一动不动。
但金勋废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已寸步难行。
云千仞强忍着满身骨裂的剧痛,俯身在满车散乱的物品里找出镇痛剂,一针扎在腿上,然后拖着伤躯下车,朝趴在地上的金勋跑去,想把金勋带回车上。
云千仞边跑边看了二型异族一眼,他在心里祈祷着二型异族继续僵在原地,无论因为什么,他不在乎。
可就是这么一眼,云千仞对上了异族的眼睛。
那还没完全变异,依旧长得像人的脑袋上的眼睛。
忽然间,云千仞意识到一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凉的事。
这个二型异族如此强大,刚才有好几个瞬间能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他们的性命。
但为什么它没有?
云千仞看向金勋。
金勋正在爬。
他用仅剩的胳膊和腿,在地上费劲地爬,他拼命远离二型异族,手掌、手肘、膝盖在坚实的大地上磨出了血,他的身体残破不堪,不成人形,但他渴望活着,所以在奋力地爬,即使他能做的,只是爬。
而二型异族看着金勋。
它就这么高高在上地看着金勋卑微扭曲地爬着,像看着用于打发时间的玩物。
它展示了它的绝对力量,睥睨着人类的弱小和无助。
寒意瞬间席卷云千仞全身,那是名为绝望的悲怆。
云千仞还是冲到了金勋面前,将他背起,往装甲车所在的方向跑去。
但下一秒,触手缠住了他,两人被高高地抛起,重重地砸地。
剧烈的疼痛冲击着云千仞肺腑,他大口吐着血,几乎不能说话。
但云千仞还是说了,他手攥成拳,捶着大地,几乎要留下血泪,他对二型异族怒吼着他能想到的所有脏话。
二型异族并没有搭理他,触手翻了金勋两下,见金勋彻底没了力气,无法挣扎更不能再奋力逃跑,干脆地戳穿了金勋的腹部,将血糊糊的肠子扯了出来。
金勋没有立刻死亡,年轻有为的哨兵瞪着眼珠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睛,看着云千仞所在的方向,嘴巴张了两下。
云千仞认出了他的口型。
他说的是:“我不想死。”
明明浑身都是伤,但是某一刻,云千仞什么都感觉不到。
云千仞呆呆地看着他的同伴被残忍虐杀,忘记了呼吸,好似顷刻被抽去灵魂,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整个世界安静得不像话,凉得刺骨的夜色沉沉哀哀地落在失去生机的金勋身上,哨兵瞪圆的眼睛里还有临死时的惊骇和绝望。
异族甩掉枯骨手掌上的肠子,转过身,走向云千仞。
第三十二章 迟早要来的导师
云千仞喘不上气,浑身发寒,拼尽全力挣扎着爬着逃跑,可他的动作那样徒劳,与砧板上扑腾的鱼没有区别。
就在云千仞体力不支,即将晕过去的时候,一只黑影从草丛中窜出,非常不合时宜地站在云千仞面前,歪着头看着他。
那是一只兔狲,瞳孔淡绿如宝石,体型滚圆,花色为浅黑带灰和白。
“逃啊,快走。”云千仞边咳血边赶它。
可兔狲竟一点不怕人,上前贴住云千仞的侧脸,蹭了蹭他。
就在兔狲触碰到云千仞的瞬间,云千仞发现这只兔狲并非活物,而是精神体。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向兔狲奔来的方向,发现草丛里站着一个人。
随后云千仞因受伤太重,意识渐渐不清,整个人陷入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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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回到身体后,云千仞最先感受到的是融融的暖意。
他费劲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睡袋里,左手边燃着一堆烧得正旺的篝火,右手边是侧翻的装甲车用于挡风,头顶是繁星灿烂似河。
云千仞不知是什么情况,挣扎要起身:“咳……”
“别动,你受伤很重。”有人按住了云千仞的肩膀,“我给你打了强效止痛剂,但只能维持四个小时。”
云千仞重新躺好,转头看去。
那人是一名女子,面容因岁月流逝带着深深皱纹和沟壑,但躯体因常年高强度训练依旧有肌肉,让人猜不透她的年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年轻,掺杂着白发的头发梳成一条大马尾,穿着无袖黑背心和皮质长裤,腰上银色皮带外绑了一圈枪和短刀,脚上穿着高帮绑带马丁靴,正伸手拨弄着眼前的火堆。
云千仞气息虚弱:“您救了我吗?”
女子点点头:“那个二型异族被我杀死了,不用害怕。”
云千仞:“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说:“第三子塔里的异族全部进化了。”
“什么?进化?”云千仞震惊地瞪大眼。
女子点点头:“对,一型进化成二型,至于二型,似乎有了比之前更强的主观意识,总之先知预警战争后,母塔本以为异族会通过虫洞来到地球,所以在虫洞附近严阵以待,但谁也没想到这次战争起始竟是因为地球上的异族变异,第三子塔防没能防住数百只在塔里的二型,听说死伤惨重。”
“啊……”云千仞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挣扎着坐起身。
女子问他:“怎么了?”
云千仞:“我的同伴,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哨兵,他,他,他……”
云千仞嘴唇在发抖,连噩耗的字眼都不敢说出。
女子叹气:“他死了。”
听到女子的回答,云千仞瞬间木在原地,有冷风过枯枝,呜咽凄凉。
女子转头看向火堆的另一边。
云千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边静静躺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呈现人形。
“怎么会……他……可是他……”云千仞一张口,泪簌簌滚了下来,声音哽咽,无法抑制抽泣,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他才二十一岁,怎么会这样,他才二十一岁啊……”
女子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块干净的小毛巾,给云千仞擦了擦泪,又轻拍他后背安抚他。
云千仞悲恸了一阵后止住了泪,呆呆地看着火堆对面呈人形的黑袋子,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一只军绿色的水壶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他望着黑袋子的视线。
云千仞转头看去,对上女子和蔼的眸子。
女子:“电解质水,喝点吧,刚才发生的事就先别想了。”
云千仞接过水壶,声音沙哑:“谢谢您。”
女子:“不客气,再坚持一下,救援队应该快到了。”
云千仞灌了几口水,将水壶还给女子:"对了,还没问您的名字"
女子说:“我叫孟清筠。”
“什么?孟清筠?是那位孟清筠吗?”云千仞只觉得如雷贯耳。
孟清筠笑了笑:“孩子你认识我?”
云千仞:“我当然认识您!您的名字可是写进了教科书!您参与过无数次战役,救过无数个人,您是母塔顶级哨兵之一!”
孟清筠随和地说:“这已经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
云千仞:“您太谦虚了,谢谢您救了我。”
孟清筠伸手轻拍云千仞的肩膀,问:“对了,孩子你是向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