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养鱼了,勿扰
“原是如此。”池惑恍然,原来主角攻萧过和无涯海的机缘,是因为其母亲戏鹤仙人埋下的因。
池惑喝了口「水仙红」,又开口道: “我心中尚有疑惑,如果可以,还请即空法师解惑。”
“我与同伴在初进无涯海时,进入了一处幻境,且在幻境中遇到了一位妇人,那位妇人在溪畔洗衣多年,就为了等一个时机,她说时机到了,太岁石自然就会出现。”池惑将方才的经历娓娓道来。
即空法师: “阿弥陀佛,看来这位妇人已经等到了她的机缘,完成了心愿。”
池惑: “我想请教即空法师,如果那位妇人来自多年之前,我为何能够与之相遇?”
虽然池惑内心已经有所答案,但他还是想再度确认一下。
即空法师: “无涯海无所谓时间与空间,机缘本身更是不受时空的限制,因果是触发机缘唯一的因由,因果到了,机缘就会出现,与时间无关。”
“我想,祁施主应该比外边那位等着你的施主,更清楚这一点。”即空法师话里有话,他什么都知道。
池惑: “那请问即空法师,太岁石又是何物?”
即空法师平静道: “祁施主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太岁石,太岁石既可使人长生,也可以作为灵魂寄生的容器,甚至可以自行生出魂魄意识来,只不过太岁石生出的灵魂太弱小了,就如同这盏灯一样,灯芯弱小,外边风大雪大,窗户一开,灯就灭了。”
即空法师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堂北面的窗户突然敞开,寒风卷着雪絮灌入屋中,灯盏微弱的火光闪了闪,不一会儿就被吹灭了。
灯火熄灭,但屋外雪光清明,将这间客室照得亮堂。
“祁施主,你看,客堂内的灯熄灭了,雪光很快替代了灯光,将这间房照得明亮。”即空法师道。
池惑怔愣了好一会儿,瞬间恍悟。
祁忘是太岁石自行生出的灵魂,池惑先前无数次梦到祁忘幼年时无知无感的状态,可以印证这一点。
但祁忘的灵魂非常微弱,就好像即空法师面前的灯盏一般,风一吹就灭了。
灯灭后,池惑“鸠占鹊巢”,成了代替灯盏,照亮满屋子的雪光。
刚好,这副身体,原本也是鬼主依照祁忘的模样雕刻的。
在没有时间流逝的无涯海里,究竟是先有的太岁石人偶,还是先有的祁忘,就难以说清了。
因是果,果是因。
就如同即空法师所言,时间到了,因果机缘就出现了。
借着雪光,池惑饮尽盏中「水仙红」。
“今日多谢即空法师解惑,我已经想明白了。”池惑道。
即空法师静默一瞬,随即轻轻点头: “阿弥陀佛,因果已经种下,世事无常,请祁施主务必保重。”
“既然祁施主已经与人有约,我就不久留了,”说着,即空法师重新点燃了客堂的灯盏, “寺里已经布下斋饭,半个时辰后就可以到斋堂用斋。”
说完话,即空法师便起身行了个出家人的礼数,随后冒雪离开客堂。
池惑惦记着小崽子正在原处等着自己,便也不欲久留,离开客堂后便沿原路小跑而去。
在无涯海里,御剑和法宝都用不了,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赶路。
池惑担心“自己”久等,脚下步子越来越快,雪天路滑,他好几次差点就被石阶上的积雪滑倒。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但漫天雪光足够将山路照亮,可不知为何,池惑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潮湿的绿意和漫天的白渐渐模糊成一团,互相浸染,互相渗透。
他的身体也没来由地变得虚浮,就和无数次梦境中经历的一般,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很轻很轻,像纸片一般,山间风雪一吹,他就被扬了起来,忽高忽低,兴许是雪太大了,摧枯拉朽打在他身上,他的视野变得模糊,混沌朦胧的一片……
池惑错觉自己走了好远好远的山路,即空法师说残缺的灵魂无法感知即空寺的寒冷,可此刻池惑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
大概是太冷了,脚步变得不听使唤,很艰难才能迈出一步,视线也越发模糊不清,脑袋里嗡嗡嗡的,像是在扇动翅膀飞翔,失重感却又像在坠落深渊……
自己到底怎么了?
池惑不知道,他只意识到得尽快赶到“自己”身边,不能晕倒在山野林间,否则会被冻僵的。
穿过枯林小路,远远地,池惑便看到了山路尽头那盏红色枫灯,影影绰绰,在一片模糊的白色中格外鲜明,格外亮堂,也格外温暖。
提着灯的人一袭红衣,始终站在山路的尽头,一直在那里等着他。
不会离开,不会消失,不会转身。
池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靠近那盏枫灯,想要靠近在风雪里等着他的“自己”。
他被冻住的嘴唇颤了一下,喉结滑动,似想要叫自己的名字,可惜没能顺利发出声音。
提着灯的鬼主也正往他的方向快步走来,鬼主似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雪絮更肆意地打在池惑脸上,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从脚底蔓延而来。
池惑到底还是摔在了山路上,视野里的白色渐渐沉下去,一抹温暖的红覆盖而来,可惜沉沉黑暗袭来,池惑什么也看不清了。
只隐约有山寺钟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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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努努力,争取凑个营养液加更,把时间调回晚上九点,因为很快又要有超大进展了(是你们想要的那种
爱你们
第52章 无涯(八)
之后池惑做了个很长的梦,又梦到了上一世的光景。
那是他被众仙门围剿之时,黄昏将至,醉鸦楼沉入一片火海,将深红的旷野照得比白昼更明亮。
红沙谷只有漫长的夜晚和黄昏,在池惑的记忆里,它最明亮的时候,就是醉鸦楼被彻底点燃的那个黄昏。
——红沙谷的黎明就要到来了。
所有参与围剿的名门正派人士都如此说。
这些话听在池惑耳里,就好像在听一些荒谬的笑话。
七天七夜的围剿,作为醉鸦楼鬼主的池惑最终败落,被醉鸦楼统治的红沙谷时代真正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想杀死鬼主,但池惑很清楚,这些打着正义名号的领头人,要杀自己多是出于一己之私。
白逐溪口口声声为了白鹿城数十万被屠杀的冤魂复仇,为了父兄报仇雪恨,实则他需要除掉被他栽赃利用的池惑,以免日后落人口舌,且他修的无情道,此番更是为了杀妻正道。
秦北瑶率长昆山数百修士抵达醉鸦楼,为的是报池惑辜负其兄长秦南珂之仇。
祝家双生子因求而不得,一直对池惑怀恨在心;萧过则是为了拿到池惑的魂丹,去救自己危在旦夕的师尊……
这会儿炸炸已经不在了,他的小骨傀不久前在火海里化为灰烬,他作为人人谈之色变的鬼主,到头来却保护不了那个叫他小爹爹的小家伙。
比起即将败落的恐惧,池惑此刻更多的是不甘,还觉得讽刺。
被挫骨扬灰的疼痛感再度袭来,身上的皮肤在烈火中一寸寸蜷曲,剥落,池惑在剧痛中挣扎了许久,直到灼烧感从皮肤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失重感,冰冷的水呛入鼻腔,他似乎从火海坠入寒潭深渊。
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将他彻底笼罩,池惑无法呼吸,身体一直往下沉,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在寒潭中不断坠落的无助感,大概就是死亡的必经过程吧,冰冷的液体呛入肺腔,呼吸一点点被掐断,五感也在彻骨的冰冷中被麻痹,被抽空……
池惑甚至开始想,早点死了好,两眼一闭,就感觉不到这些痛苦了,也不用管什么破天道了,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只不过…不甘心…他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的人生要被天道操控,凭什么他只是剧情线的一枚棋子,凭什么他一直被所谓的命运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