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少爷总会打起来
悠悠扬扬,又呜咽曲折,再仔细听……那是唢呐吗?谁家在医院办传统白事?办白事的话,吸引到小鬼捣乱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传统白事的话,又烧纸又扎小纸人,纸人这种人形状的物体比较容易通灵,被亡魂占据了去吃香也是有可能的。
但不对啊,没听说过半夜办白事的,还吹吹打打,一般得喜丧才吹打吧?江临双抖了抖纸人,刚要问话,赫然发现那亡魂吓昏了。
江临双满意点点头,对断手说:“看来,我还是合格的黑暗领袖。”换了身体换了世界,也没有影响他的邪恶气质。
不开玩笑地说,影月神殿可是黑暗信仰,就是要阴森森超恐怖、活人死人都吓哭才行,出门一路鲜花掌声,那不是和光明圣殿抢饭吃吗,圣骑士和祭司们要闹的。
“我们可是冷酷的反派。”江临双拍拍断手,“只有圣殿那帮发光的,才会到处伸头去管路边的闲事,对吧。你自己玩去吧,我睡了。”
说完,当真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只是……
太吵了!
几秒钟后,江临双一脸黑气地坐起来,唇边的笑容扩大,仿佛随时能生吃小鬼的变态。
他爬起来,拎着手晃晃悠悠走到护士站。
“您好,能不能管一下,那边吹唢呐声音太吵了。”江临双说。
护士抬起头,先是看了看江临双来的方向,然后侧头细听,片刻后在电脑上劈里啪啦敲字。
江临双疑惑地看着护士,护士调出记录,也困惑地回答:“你的病情和你服用的药物都没有产生幻听的症状才对,你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江临双一愣:“你听不到?”
护士:“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的。你别紧张,可能是心理因素导致,你需要休息,或者你需要我去叫值班医生来帮你检查吗?除了幻听,还有别的什么不寻常症状吗?”
说着,护士就要去按铃通知医生,江临双赶紧摆摆手:“不用,我休息休息吧,仔细听了,感觉就是耳鸣。”
再三和护士说自己没问题,又被硬生生按着测了体温血压一系列东西,确认无误后,江临双才被放回了病房,还是护士小姐姐亲自送回来的,就差帮他掖被角了。
全程断手一直在旁边震动。
护士走后,江临双才阴森森地说:“笑吧,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我是司月大神官,我又没用法术,她当然不怕我。”
断手继续震动,床都跟着嗡嗡了。
而那边唢呐的声音似乎也停了,仔细听却还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像什么人在絮絮叨叨。
紧接着,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骤然炸开,就在江临双耳边大喊了一声: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江临双条件反射地丢出一团地狱火,然后就看见漆黑的火焰在屋里蔓延开,而火焰正中央,赫然是一顶红色、挂着白绸缎的老式花轿,喊话的是一个站在花轿边上、脸色惨白枯瘦的男人,男人一身老式长袍马褂,袖子里伸出扭曲似爪的手,此刻正被冰冷的地狱火烧得惨叫连连。
什么鬼东西?
江临双眯起眼睛,死亡骑士断手识趣地端来水杯递到他嘴边。
黑暗神官最强大的法术——地狱火,江临双是如今迪亚纳大陆上仅存不多的能够自主点燃并熄灭它的法师,这种魔火是冰冷的,它会把灵魂也一并烧熔,江临双本想收回自己条件反射扔出去的火焰,但没曾想对方的灵魂非常脆弱,刚被火焰燎了一下,就已经化作了飞灰。
——那是残缺不全的、且是个恶灵。
江临双眼睁睁看着花轿被火焰烧毁,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纸扎残骸,落在地面。
屋里终于安静了。
断手将那东西拿起来,递给江临双,被江临双嫌弃地用法术丢出了窗外。
*
建筑的另一侧,陈妈妈泪眼朦胧、瑟瑟发抖地站在ICU门口,张望里面沉睡不醒的女儿,她身旁站着一位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正眉头紧锁,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不似人声。
陈妈妈紧张地看着他,这中年人说完一长串话,像是赶路很久很累一般,大口喘着气,平复了好半天,才转过来说陈妈妈说:“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我家胡教主已经确定,今晚你女儿暂时不会有事,但明晚它们还来不来,还得到时候再看。”
陈家妈妈本来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直到她亲眼看见女儿病情恶化时,一抬红色的花轿在她女儿身后若隐若现,这才大惊失色。
陈爸爸早早背着妻子在外面寻求一些这方面的帮助,谁知妻子竟然亲眼看见了,他立刻就把早就联络好的赵大师请了过来,自己则按照赵大师的吩咐,在家中女儿的卧室床边焚烧符纸。
“大师,您是说,明晚还会有危险?咱们需不需要找个寺庙、道观的去——”陈妈妈一听更受不住了,连连抹着眼泪,惊恐地四下看去,ICU外面的走廊一片寂静,是赵大师用了些障眼法,陈妈妈就眼睁睁看着本来在这边监看的医生护士都迷迷糊糊绕着他们走了。
“你先别急。”赵大师疲惫地擦擦汗,“你女儿本来就身体不好,她就算没有被暗算这一次,也是要进医院的,她现在需要继续接受治疗,别到时候我们这边解决了,你女儿身体坏了。”
“是,是。”陈妈妈连连点头。
“只是……”赵大师颇为惭愧地说,“我堂上仙家刚刚回来,说实在是没追到究竟什么人要和你女儿结阴亲,这年头,还结这么传统的阴亲可不多见,八成是死了许久有些道行的老鬼,你自己仔细回忆回忆,到底有没有把你女儿生辰八字交出去过?这种老式婚俗,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女儿给出去不怕,怕的是你和你丈夫给没给出过,比如有没有人给你们介绍相亲的,你们给了,那就是父母之命了。”
“这、这……”陈妈妈急切地转了两个圈,“我家慧慧是自由恋爱,我们从来也没给她相亲过,她自己有男朋友啊。”
赵大师沉默了一会,才说:“等明晚再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要去请人援助了。”
陈妈妈一下子慌了,赵大师急忙安抚她:“你别怕,我是天师协会正经登记的人员,如今我们有个求助平台,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会有更厉害的大师来帮忙,夏城主管的是一位姓谢的道长,我要是解决不了,豁出老脸也给你把他请来。”
第五章 嫁衣
晨曦天刚微微亮,江临双就醒了过来。
昨晚吵闹了一宿,他本来是要睡懒觉的,但一大早就有人进门,大法师的感知太敏锐,所以就被惊醒了。
进门的正是陈妈妈,就是江临双屋里里床姑娘的母亲。
她女儿人在ICU,东西都还在病房里,她妈妈似乎是回来收拾东西,虽然放轻了动作,但江临双还是坐了起来,和她简单打了招呼。
陈妈妈在床上整理,忽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拴着绳子的玉佩。玉佩雕工精巧,雕的是一对戏水鸳鸯,质地冰凉,拿在手里凉沁沁的,看上去成色极好,水头很足的样子,价格显然不菲。
“这哪来的?”她困惑地看着玉佩,自己一家子都不是喜欢玉石首饰的,也从来没买过,她下意识问江临双,“这是你的吗?”
江临双侧目看去,下一瞬他伸手拿过那枚玉佩,浓郁的亡灵之力汹涌而来,透过他指尖的皮肤,直往灵魂深处蔓延。
就像盛夏吃了一口冰西瓜,江临双觉得非常舒畅。
他仔细看了看那枚玉佩,玉佩虽然精雕细琢、做工精巧,它的穗子和挂绳却呈现褐色,显得老朽陈旧,看得出这是放了很多年的旧物件。
“这不是我的。”江临双如实回答,“但我觉得也不是你女儿的。”
——上面有死气。
“对对,我没看我家慧慧戴过玉佩,那这怎么在我女儿枕头底下的?”陈妈妈没听出江临双语气的异常,自顾自说着,想要拿回来,却被江临双含笑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