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关了数年的沈山苍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板一眼地正坐在后座，先是研究了半天炸鸡的包装变化，然后仔细带好手套，以在高级餐厅品尝西餐的姿态认真品尝以前从不会吃的快餐炸鸡，一边吃一边欣赏外面日新月异的城市景观，愉快地微眯起眼。
    车里全是炸鸡和可乐的香味，徐容川从不会在任务途中如此堕落，又实在忍不住诱惑，在徐旦的投喂下吃完了整个全家桶……
    “喂，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案宗！”他含糊地抗议，“……嗯，再来一块鸡胸肉。”
    徐旦从三个桶里跳出炸的最酥脆的鸡胸肉，用触手卷到哥哥嘴边。徐容川一口咬下，舌头擦过他的触手尖，徐旦的脸颊陶醉地微红，把触手塞进嘴里舔了舔：“可乐喝吗？”
    逐渐失去原则的徐容川：“……喝。”
    可乐吸管贴上他的嘴唇，徐容川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听见后座的沈山苍开始冷静地背诵案宗内容。
    而徐旦，空出一只触手来从手套箱里抽出案宗资料，认真地核对他有没有背错。
    [案卷号：A-4-06885
    记案时间：2200.11.20
    报案信息：1106接到心知镇新智中学家长报案其女儿于下学途中失踪；
    1115接到同学校另一家长报案女儿失踪；
    1118接到同学校学生报案，同班男生失踪；
    ……
    当地警察未找到有关线索，将案件上报U市刑警支队，支队于调查中发现失踪人员疑似接触过神秘学知识，案宗于11月19号转移盘古。
    附：失踪人员资料
    ……]
    沈山苍声音平静，一字不漏，将整个案宗从头背到尾。徐旦连连点头，评价道：“背得都对。”
    徐容川：“……”
    他咳嗽一声，缓解自己的带着一个学霸一个疑似神嗣的压力，道：“看了案宗有什么想法？”
    徐旦舔了舔鸡骨头，道：“比ORACLE酒吧时的案宗比起来，内容过于简单，逻辑性也不强，说明当地不管是警局还是盘古分所都存在一定管理的问题，对案情处理比较敷衍，更多是为了完成工作，而不是真心想寻找失踪的高中生……我说的对吗？哥哥。”
    忽闪的琥珀色瞳孔等待着表扬。
    徐容川被他狠狠惊住，半晌，他忽然感慨万千，开口：“旦，你长大了。”
    后面的沈山苍说：“心知镇常驻人口不到十万，出现连续性的人口在当地理应是刑事大案，但半个月后才以毫无进展为由报批市局，后又被市局发现存在神秘学信息。我认为存在两种可能。第一，当地尸位素餐，都不想接手此案，神秘学信息为编造，只为了将这个锅甩出去；第二，神秘学信息是真，心知镇的警局，甚至整个心知镇都存在问题。”
    徐旦和沈山苍，基本把徐容川心中的猜测全部讲了出来。
    徐容川握着方向盘，深深吸了一口炸鸡的香气，忽然觉得他的二仓未来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他道：“说得好！来，再来一块鸡腿。”

第41章 心知

前往心知镇需要跨省, 徐旦出生以来第一次坐了飞机。
    跟厄运之眼和混沌这样的黑户相比，他完全是一名合法人类，从身份证到银行卡应有尽有, 混在出差旅行的人类队伍里如鱼得水。
    徐容川给他订的是靠窗的位置。
    他大睁着眼, 好奇地看着这架庞大又沉重的机器像鸟儿一样冲上高空, 几乎整张脸都要贴在窗户上。在穿过云层时，他甚至不自觉从袖口探出触手, 想尝试打开玻璃，被徐容川手疾眼快地把触手按了回去。
    徐容川心虚地四处看看, 应该没有人发现。
    “好神奇啊，”徐旦兴奋得反握徐容川的手, 小声跟他惊叹，“人类居然可以把自己送到这么高的地方！哥哥你看，这里离太阳近了很多，太阳这么看像不像一只巨大的眼睛？以后我会不会有机会去太阳上看看？”
    徐容川正准备跟他科普一下飞机的常识, 一个害羞的女声从后面传来：“那个……打扰一下。”
    两人同时转头，在他们后排, 坐了三位一起出游的女生，盯着徐旦小声说说笑笑，你推推我, 我推推你：“帅哥，你有女朋友吗？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徐旦歪头：“女朋友？”然后他看向徐容川，哥哥正微挑着眉, 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徐旦勾起嘴角, 把徐容川的手拉到嘴边, 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指关节, 道：“我没有女朋友呢, 但是不能给你们联系方式，很抱歉。祝你们旅途愉快。”
    三个女生莫名其妙开始激动，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磕到了”“是真的”“好萌”，徐旦疑惑地看向徐容川，徐容川也一脸疑惑，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现在的小姑娘真难懂。
    飞行速度很快，不到两小时他们便在邻省的省会机场降落。心知镇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飞机转大巴，一直到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徐旦已经是纯人类形态，沈山苍佩戴了文术同款的虚拟视觉投影，用人类的肉眼来看，他的蛇尾是与人类无异的修长双腿。
    三人站在心知镇的入口，同时看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城镇。
    软绵无力的夕阳照在地界碑上，石碑已经在风吹雨打中四角残缺，“心知镇”三个字也略显模糊，与碑下灰扑扑的水泥地、四周青黄不接的秋冬植物相映，处处透着无聊、普通、不值一提，在全国各地也许能找出成百上千个大同小异的场景来。
    徐旦微微抬头，眯眼打量眼前的城镇，随后摇摇头：“没有察觉到可疑气息。”
    “走，先找个地方吃晚饭，”徐容川道，“看看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沈山苍问：“不先去当地警局交接案宗吗？”
    徐容川道：“虽然我们是从盘古总部过来的特派，拥有很高权限，但是，永远不要轻视当地司法机构和执法部门的力量。从案宗描述来看，当地不一定会是我们的助力。”
    沈山苍点头。
    进入心知镇，正值晚饭时间和下班高峰，不怎么宽敞的路上私家车和摩的并行，红绿灯等同虚设，行人随意横穿马路，甚至还有牵着牛过马路的务农工作者，慢吞吞赶着牛，急得后面的私家车滴滴直拍喇叭。
    走过一条街，似乎就进入了镇的中心区，街道两边全是商铺，门面以便宜的连锁服装店和快餐饭店为主，还有不少书店夹在在里面，也许因为是客流高峰期，在这个电子信息极度发达的年代，这里居然有不少人还在逛书店，认真挑选购买实体书。
    徐容川甚至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下班族一口气买了十二本考研资料，摞在一起抱进怀里，连走路都摇摇晃晃。
    “……”沈山苍被感动了，“这里的学习氛围还是很浓厚的，可见镇民比较上进。”
    除了书店数量格外多以外，其他实在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因为这里连十层以上的高楼都极少，一眼看过去，能够看完整条街的内容。
    徐容川找了一家路边的面馆，点了三碗牛肉面。
    路边小店的卫生条件实在堪忧，一只蟑螂从徐容川的脚边蹿过，被徐旦伸腿挡住了去路。两秒后，蟑螂四脚朝天，不停抽搐，被徐旦身上的气息活活吓死了。
    徐容川没注意到徐旦的小动作，他正在看老板娘眼花缭乱地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