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鬼王在虫族重建地狱
一次性杀死这么多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让他们集体失去行动力已经是祁徽拼尽全力做到的了。
酆黎撑着浑身胀痛的身体向祁徽的方向跑去,眼前开始发昏,脚下走得跌跌撞撞。
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祁徽距离他太远了,他恨不得也长一双翅膀,飞过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
飞过去,飞向祁徽。
酆黎身后的双翅流转金光,柔软缓缓退去,那一双并不长的虫翅逐渐变得坚硬。
轻轻挥动,牵扯到背后的伤口。
可是太多伤痛迭加起来,就不很痛了。
双翅挥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伤口向更长的方向撕裂,很快又被止血薄膜覆盖。
他终于离开了地面,可是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叫做“恐惧”的感觉仍旧在蔓延。
围着酆黎的荧光逐渐变淡,废墟里却有“铮铮”的破风声。
酆黎痛到模糊的双眼只能看到一片一片的反光。
腿上一紧,一只高污染体抓上了酆黎的小腿。
他被一阵大力拽到地面,耳边“嗡嗡”地发懵。
挣扎着仰起头,就看到流星雨般的虫翅齐齐射向祁徽。
周围一瞬间只剩下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些虫翅也不知道有没有刺伤祁徽,刚到祁徽身前就下雨似的从空中落下。
祁徽收回双翅,极速下落,在地面上勉强站住身体。
仔细看他现在的情况,就能发现他遍体伤痕,伤痕往外留着深蓝色的血。
虫族皮肤下的硬壳能帮他阻挡大部分的刺伤。
因为不明原因而浑身不舒服的酆黎终于舒了一口气,可是那种恐惧的感觉没有一点退却的趋势。
祁徽久经战场,怎么可能轻易出事,这样一对多的场面,他经历过肯定不止一次。
他把头埋进手臂里,想要短暂休息一会儿,实在是太疼了,可是不能这样。
祁徽支撑不住的,周围的高污染体实在太多了。
他只能撑着地面,血液混着尘土和烧焦的黑灰,粘在酆黎的一侧脸颊上。
祁徽终于支撑不住,弯下丨身体,双手撑着膝盖。
隔着许多距离,祁徽和酆黎相视而笑。
祁徽的眼神依旧是复杂的,隔太远,酆黎并没有看清楚。
双肘撑着地面,酆黎勉强撑起上半身,后背的翅膀拼尽全力扑腾着终于让他能站起身。
酆黎撑着双膝站直身体,他需要先把这些高污染体收拾掉。
可是黑红色的冰刚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小圈。
远处的祁徽就一头栽倒在地。
而他的背后,黑斗篷虫站在那里,手心里那枚芯片正对着祁徽的后脑。
酆黎大脑一片空白,疼痛、晕眩、耳鸣通通消散。
遏制不住的愤怒蔓延全身。
废墟之上躺满死尸和瘫倒的虫,然后瞬间被黑红相间的冰冰封。
身体来不及发出哀嚎,连带着魂魄也被黑冰灼烧成蒸汽。
远处的黑斗篷虫也没能躲过,他提前做的防护措施,没能发挥一点作用。
就这样,数不清的虫,都成了黑冰之上的一缕烟。
鬼力经过释放,身体上的疼痛减少了很多。
酆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越过祁徽的身体,捡起落在黑冰上的那枚芯片。
数不清的生魂被酆黎的愤怒湮灭,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神魂要遭受万鬼啃食的痛苦。
可是现在的酆黎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他压榨自己最后一点力量,呼唤祁徽的魂魄,可是在那枚芯片里没有获得一丁点的回应。
那股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失控的愤怒让黑冰继续蔓延,酆黎一个趔趄,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
【我要逃离,要带着我的孩子!】
【我一定要逃!】
酆黎脸朝下趴在地上,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脑袋胀痛,像是得了重感冒。
背上的感觉不到伤痛,伸手一抹,双翅已经消失。
他现在不是以雄虫酆黎的身份出现在记忆空间。
黑暗里一直循环这两句话。
酆黎挣扎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周围浓重的黑暗,酆黎才知道自己又进入了记忆空间。
可是现在不是处理这些的时候!
只是,在晕倒之前,酆黎的力量几乎湮灭了周围的所有魂魄。
所以,谁这么幸运躲了过去?
那个什么组织的虫?
想到这里,酆黎嘲讽出声:“你可真厉害,这都能活着。”
周围还是黑暗,还是就只有那两句话。
【我要逃离,要带着我的孩子!】
【我一定要逃!】
酆黎试图再压榨出一点鬼力,把这个记忆空间撕裂,然后出去找祁徽。
可是能感受到的只有神魂被啃食的痛苦,还有万鬼哭嚎的聒噪。
【徽,忍一忍,在忍一忍……】
徽?
祁徽?
这是祁徽的记忆空间?
祁徽的魂魄就在他的附近吗?
对!对!
巨大的欣喜包围着酆黎。
那片废墟上,没有被他的黑冰灼烧过的,只有已经被芯片抽走的祁徽。
“祁徽——”
酆黎趔趄着走出一步,场景发生变换。
那是一间病房,床位只有一个医疗机器人。
这种机器人只能治疗基础单一的病症。
环视周围,这间病房似乎过度封闭了,只有病床对面的那面墙上,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终端大小的窗户。
酆黎走近几步才发现,病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只虫。
成年的虫眉目坚毅,一双深黑的眼瞳看向怀里幼虫时,只有温柔。
样貌和祁徽有五分像,但是这种温柔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成年虫的脖颈上有一条纯黑的颈环。
仔细看,那颈环和墙壁上有一条细细的锁链相连。
那其实是一根锁链。
成年虫环抱着幼虫,把那么小的一个身躯抱进怀里。
“徽,别害怕,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
酆黎现在可以确定,这只成年虫就是祁徽的雌父——蒙德罗。
酆黎走上前,伸手在还是幼虫的祁徽的头上摸了一把。
凑的近才看清楚,小祁徽的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瘦的可怜。
这时候的蒙德罗已经够瘦了,可是他怀里的祁徽,真的就是皮包骨。
“呼——”
身后的门被刷开。
一个矮小的黑影走了进来。
只有一个黑影,没有身体。更没脸。
但是酆黎知道,这是罗犸。
在记忆空间,祁徽不愿意记住他的脸,在祁徽的童年,那只是一个带来痛苦的黑影。
罗犸还站在门口,祁徽就一个翻身从蒙德罗的怀里出来。
小祁徽抱着蒙德罗的身体,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保护蒙德罗。
酆黎疑惑地皱起眉,他见过几次祁徽和蒙德罗的相处。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祁徽对蒙德罗更是出奇的冷淡,完全没有此刻的亲密。
为什么?
祁徽没来得及仔细想,罗犸就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蒙德罗撑着床直起身,然后把小祁徽护在怀里:“你把孩子送出去。”
罗犸嗤笑一声:“他也该学学,别像你似的,像块冷冰冰的石头。”
蒙德罗:“他也是你的孩子。”
罗犸:“一只雌虫而已,就是再优秀,也不过就是个玩意,你说是吗?我的好上将!”
酆黎就是再迟钝也明白罗犸和蒙德罗这些对话的意思了。
罗犸居然要让小祁徽再旁边看着 !
“啪!”
蒙德罗身上的锁链突然断裂,没给罗犸任何反应机会,那根锁链就缠上了他的脖子。
酆黎捂着已经超负荷运作的心脏,他只痛恨这场梦境不能变成显示。
祁徽的记忆力,仍旧有这么残酷的一段经历。
只顾着发泄愤怒的酆黎没看到,在病床上,蒙德罗看向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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