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世界修机械美人
纪铎不说话,目光微斜得瞪了他一眼。
宋承业的声音更低了,口中还念叨着:“我这也是文化人,这也都懂,都懂的。”
纪铎这下不仅不想听他的废话了,转身就要走,怕再从他嘴里再蹦出什么来,让教室里的小人偶听到了污染耳朵。
既然银珀暂时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他就打算先离开托儿所,继续去巡视之后的楼层。
可是宋承业见他要走,立刻拎着拂尘和马桶塞就跟了上去:“纪大佬你要去楼上不?正好我也要去那边修水管,咱们顺路一块走呗。”
因为托儿所需要相对封闭,所以一楼的走廊中间被铁门隔开了,无法直接通到另一侧的三户中,因此纪铎直接从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可就在他们离开托儿所后,周遭的一切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行走在楼梯走廊中,右手边是刷着半面暗红色油漆墙裙的墙壁,上面满是小广告和脏乱的涂鸦,左侧则是同样暗红色却露出了烂木头栏杆扶手。
因为大雨的缘故,整个楼道里都阴暗而潮湿,仿佛他们的脚步声,都变得那样湿重起来。
他们并没有贸然进入到某个房间中,只是一层层地往上走着,穿过走廊看过一道道紧闭着的防盗门,所有的防盗门几乎一模一样,一次次地走过它们像是在经历着某种循环。
就这样走到三楼时,宋承业终于忍不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楼道里的什么东西似的,凑过来问纪铎:“咱们时不时打开一扇门看看?”
纪铎也停住了脚步,看向面前的一道防盗门。
那道门与其他的防盗门并没有任何区别,虽然刷着绿色的油漆,每根铁棂上,都布满了锈蚀的痕迹。
纪铎盯着那防盗门看了一会儿,可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忽然觉得那门上的锈斑却越来越多了,甚至是在随着自己的目光,他看到哪里那斑斑点点的锈迹就蔓延到哪里,仿佛生锈的并不是防盗门,而是他的眼球。
就在这时候,寂静的楼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开门声,那声音来源于他们的身后,打开的防盗门仿佛是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引诱着他们走向门后未知的地方。
紧接着一只稚嫩而又苍白的小手,从那裂开的缝隙里伸了出来,五个指甲尖尖上,还都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宋承业立刻就想到了恐怖片中的场景,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生怕那只小手会突然窜出,掐住他的脖子。
可他却见身边的纪铎恰恰相反,高大的身形已经冲到了防盗门边。一手撑住了防盗门以防它闭合回去。
但那漆黑的缝隙并没有闭合的意思,稚嫩的小手也仍旧停留在那里,只不过缝隙后却忽然传出了稚嫩的女童的声。
她如那些楼下的孩子般,喊着纪铎:“保安爷爷。”
这一声叫的宋承业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紧接着一个扎着羊角边的小脑袋探了出来,仰起白得吓人的小脸,睁着瞳仁异常漆黑却无神的双眼,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楼道,又看向两人,然后缓缓地咧开了一个笑容。
“保安爷爷,外面那么多人好吵呀。”
“他们在说什么呢?”
霎时间,站在空空荡荡走廊中的纪铎与宋承业,都感觉到了一阵凉意,爬上了后背。
窗外,大雨声依旧没有停。
第30章 旧楼里的腐人鱼三
冰冷的秋雨, 穿过半封闭的走廊,淋在了纪铎与宋承业的背后,仿佛是一双双鬼手,在推着他们走进女孩身后阴暗的屋子。
“燕燕呀, 你开门做什么?是修下水道的来了吗?”
这时门中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应该是女孩的妈妈, 房门彻底被打开了,一双同样染着红指甲的手, 从阴影中伸出抱起了地上的小女孩。
紧接着, “啪”的一声, 屋子里的灯被打开了,白炽灯的光终于照亮了那对母女,还有她们身后小小的家。
“哟, 纪大爷, 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楼上遛弯呀?”女人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纪铎, 立刻热情地招呼起他:“快来屋里坐坐吧, 燕燕这两天发烧没去托儿所, 总是都念叨您什么时候来看她呢。”
“好。”纪铎站在门边,没有拒绝女人的邀请, 但在女人抱起燕燕时,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像是来自于水的腥气,就像是刚刚踏入旧楼时闻到的那样。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从什么时候起, 那楼道中的水腥味消失的呢?是他走入托儿所时?是他见到银珀时?
还是说, 那味道从未消失过,只不过他已经适应了这味道, 所以闻不到了——也许,此刻他自己的身上,也早已染上了这味道。
女人抱着燕燕,转头又看到了纪铎身后的宋承业,看着他一手马桶塞子加水管,就认定了是自己要找的水管工:“你是修水管下水道的宋师傅吧?”
“快来给我看看洗手间,我都在家等了一早上了。”
一听又要修下水道,宋承业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是真的不会修水管,但无奈碍于角色,只好硬着头皮应着:“对对对,我就是修水管下水道的,早上在一楼托儿所忙呢。”
女人也不管他说什么了,抱着小女孩燕燕就领着他们两人,进了房间中。
在给纪铎倒了杯热水后,女人就忙着催促宋承业去厕所修下水道了,狭窄的客厅中,一时间只剩下了纪铎与燕燕。
纪铎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先环视了一圈周围,窗户拉着蓝色的朴素纯色帘子,皮质的陈旧沙发上还盖着白色的防尘布巾,通往卧室与小阳台的门被拆掉了,只挂着半块花布。
整个房间中的家具很少,但处处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还挂着几个木色的相框,里面都是燕燕与女人的合影。
这是非常普通的民居,像是许多人回忆中,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带着陈旧与回忆的气息,曾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或许还会有一两次是噩梦。
纪铎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家中并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厕所里,时不时传来女人与宋承业的交谈声,纪铎看向站在沙发边的燕燕,主动伸手向她挥了挥:“不是想保安爷爷了吗?”
“爷爷来跟燕燕聊天好不好?”
燕燕与楼下其他的孩子一样,也非常喜欢保安爷爷。
她听了纪铎的话,立刻蹦跳着来到纪铎的身边,用一只染着红色指甲油的小手,软软地握住了他的外套:“好呀,好呀。”
纪铎看着小女孩燕燕稚嫩又天真的脸,似乎已经看不见刚刚在走廊上时诡异的模样,但那淡淡的水腥味却依旧萦绕着她。
他想了想后,试探着问道:“燕燕,刚刚你看到走廊上有什么?”
“人呀,”燕燕的小手比划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防盗门的方向:“好多好多的人呢。”
纪铎皱皱眉,继续问道:“他们长得什么样子,燕燕认识他们吗?”
女孩摇摇头,然后又说道:“我也看不清楚,他们都黑乎乎的,全身都是水——爷爷,他们是被雨淋湿了吗?”
纪铎当然无法回答她,可燕燕却还是仰着小脸,在等待他的答案。
纪铎正想继续问点什么,从女孩身上得到更多线索,却在低头的时候又对上了燕燕的眼睛,那双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变得格外黝黑,深不见底。
宋承业与女人仍在厕所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仿佛连头顶的白炽灯也暗了下去,窗外的雨声却越来越清晰。
“爷爷不知道吗?”女孩的双手突然异变,连成了带着尖刺的蹼,极快地刺穿了纪铎的保安服攀爬而上。
纪铎的反应却更快,他自从进入到这个房间以来,从未有半刻放下警惕,就在女孩即将蹿到面前的瞬间,冰冷的机械手已经牢牢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可女孩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脸上又咧开了笑容,配上她那双几乎被黑圆瞳仁占满的、死去鱼类一般的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可是,燕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