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会放过你
吴潘以为江橘白是在害羞,便改成了低声耳语,不让桌子上的其他人听见。
“你在学校搞对象还能考六百分?你别不是在开玩笑吧?”吴潘偷笑,"不过你别说,你这对象还挺猛的。"
他调侃完才忽觉不对劲,“你们过年都见面约会?”
江橘白疲得很,一个问题他都不想回答,更别提一堆问题。
“我想谈就谈,想什么时候约会就什么时候约会。”
“大姑知道吗?她肯定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肯定扒了你的皮。”吴潘说道。
这倒说得不错。
但和江橘白搞的这个对象,吴青青也奈何不了对方。
“反正放寒假,明天你要是没事儿,我来你家找你,把你对象带上,我们三个看电影去。”吴潘跟已经结婚的两个表哥玩不到一块,跟那些初中的小崽子更玩不到一块,就江橘白还差不多,能凑合凑合当个玩伴。
“不去。”
“咋了,要在家偷偷学习啊?”
“你烦不烦?”
嘿?吴潘刚要训训这个脾气越发臭的小表弟,隔壁桌的一桌长辈里出现了争吵声。
外婆过去拉了几把,但明显没劝成功,那争吵声反而还变大了。
“好啊吴山山,老娘大过年的还要去给人家当保姆做饭,晚上才回家,回了家还要给你这一家子做饭,你倒闲了,闲了就开始搞鬼了,又跟那烂货搅合到一起了?”江橘白的大舅母摔了筷子,大声骂道。
吴菲忙跑过去拉开涨红着脸的母亲,大表哥则过去教训自己父亲,“你都是当阿爷的人了,搞什么名堂呢?”
吴山山喝了点酒,脸也通红,当着一家子的面被指着鼻子骂,还把丑事也丢到了桌子上来讲,他埋着头,拳头紧握,一声不吭。
大舅母眼泪流了整脸,“你就说我哪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这一家,吴松!你当时娶老婆,你爸死压着不肯同意,是不是我拍板?吴菲,你高中两年的补习班,你爸不给你掏钱,是不是我给你掏的?”
“妈生病住院,是不是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妹子一个接一个的坐月子,我哪回没拎着鸡蛋牛奶去看过去照顾过?”
大舅母恨恨地看着吴山山,“咱们这村子里,你睡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还没睡过瘾?你要实在是治不好这毛病,你去找那杀猪的,把你那儿给旋了,保……”
“啪”!
吴山山一耳光扇在大舅母的脸上。
“妈!”
“大舅母!”
“吴山山你有病吧你打嫂子干嘛?”
堂屋乱成一锅粥,打的打,骂的骂,哭的哭,只有被打的大舅母反而不哭也不闹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吴菲好几次伸手去拉都没能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江橘白算是一个在家里从不站队的角色,饭后,他被指派去给大舅母送饭。
大舅母半张脸肿着,靠在床上。
“我把饭放这里了。”少年说。
大舅母在江橘白快走的时候,突然开口说:“好好学习,少打架。”
江橘白蹙了蹙眉。
从外婆家离开,大家情绪都变得没之前高了,但还是纷纷给小辈都给了红包。
江橘白特意穿了件有两个大口袋的棉袄,装了满满两口袋的红包。
吴菲作为同辈,却也给了江橘白红包,“考个好大学。”
江橘白出于好意,“这几天你最好别让你妈离开你的视线,我感觉不太对。”
“你说什么呢?”
江橘白只是感觉,没别的,他又不是神棍,就算是神棍,也只是神棍,不是先知。
他骑上电动车,载上江祖先。
江梦华和吴青青骑着摩托这,走在他们前方。
“唉,这婚姻啊,”江祖先倒是酒足饭饱了,在后座发出感慨,“就是用来折磨人的,人要是结了婚,就不能再肖想什么爱情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你也出轨?”江橘白问道。
“放屁!”江祖先大声道。
祖孙俩一路吵,车灯照着路面,两边马路上的人家又都还没休息,亮着灯,路上倒能看得十分清楚。
一道异常眼熟的身影出现在江橘白的视野中,对方穿着江橘白刚刚看见过的一身衣裳,空手走在路边。
江橘白猛地一个刹车,差点把江祖先从车上甩了出去。
停车后,江橘白再定睛看时,那道身影消失了。
少年心脏狂跳,他想起来,刚刚那个人分明是大舅母,可对方不是在家里吗?怎么会在走夜路?
回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江橘白摘掉帽子,却没敢解开围巾。
他不止脖子上都是咬痕吻痕掐痕,就连身上都是,一直到小腿脚踝,或者令人难以启齿的屁股上,也全都是。
家里人以为少年是刚刚在路上被风吹得冷了,没质疑少年的奇怪行径。
吴青青倒了杯热茶,江梦华忙着点烤火炉子。
吴青青倒完了茶,接了个电话,她表情一下就变了。
吴菲在手机那头哭嚎着,“大姑,我妈喝农药了!”
江橘白此时正在房间里,他摘了围巾,对着镜子查看自己脖子上的斑斑痕迹。
难看死了。
镜子里慢慢变得雾蒙蒙的,看不清事物。
脸色青白的男生从镜子里走出来,江橘白怔了一下过后,一步步后退,对方则一步步靠近。
“我等你好久了。”徐栾逼到江橘白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床上,他才捏着江橘白的下巴将人亲了又亲,放开过后,他按压着江橘白的下唇,眼神贪婪,正要开口,贪婪陡然变得鬼气森森,尽是戾气。
“你身上有女鬼的味道,哪里来的?”
第54章 摸底考
女鬼?
江橘白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去感慨徐栾的神经质敏感还是去好奇哪来的女鬼?
门外传来楼梯被踩得噼里啪啦的巨大动静,吴青青招呼都没打一声,一脸惊恐地推开了江橘白房间的门,“你大舅母喝农药了!”
江橘白愣着,回想起在回家路上,和大舅母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女人。
接着他看向镜子里的徐栾,对方笑意盈盈地望着往外。
女鬼?
一家人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水,又着急忙慌地赶往外婆家里。
路上,江祖先的声音被风吹进耳朵里,听不清晰,但意思明了。
“看来你刚刚看见的那个人,真是你大舅母。”
“我们走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江橘白想不通。
“这个你不知道,其实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江祖先从后面拉拽着少年的围巾,免得被风吹散了,“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灵魂会先一步离开身体,最后再去一次自己最舍不得的地方,见一次最舍不得的人。”
江橘白反应了过来,“所以,其实在大舅母和大舅吵架之前,大舅母的灵魂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在赶回去的路上了?”
“大致如此。”
吴家乱成一锅粥,陈先梅抱了必死的心思,放在农具房里的四瓶半农药她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滴没剩。
吴菲找到陈先梅的时候,她的鼻孔和嘴里都在往外淌血沫子。
哭嚎声和谩骂声在堂屋和院子里响彻,江橘白跟着同辈一群小孩被挤在墙角,看着大人们推来搡去。
陈先梅已经失去了意识。
卫生所里的陈医生大半夜拎着箱子来,他提前问了是什么农药,带了配合用的催吐剂,一到吴家就对陈先梅行了催吐。
“是不是要送医院?”有人担忧道。
陈医生摇了摇头,“她喝的这个农药,你就是送到首都去,也治不了,就这么会儿功夫,你看她的嘴里,还有喉咙,都被烧烂了,也就这两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吧。”
陈医生说的时间还算长的,当天晚上凌晨,陈晓梅就瞪着眼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