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之路 下
这是何等令人心动、何等叫人痴狂的力量啊。
那个位置,它简直无所不能!
“他们已经痴狂。”司马懿说,“但我们都知道,皇权并没有那么厉害。”
司马檐能做成这事,确实是他的本事,但他现在,何尝不是在让他自己、让司马氏在给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偏偏,司马檐自己还没有醒悟。
又或者说,他确实已经醒了、悟了,可是他不后悔?
“现在存活在阳世里的司马氏儿郎,就只有阿慎没被这种假象诓骗,就只有他还在拼命缝缝补补。”
司马懿说:“所以除了阿慎以外,那个位置谁都坐不得。”
司马师久久地、久久地沉默。
司马懿根本就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想将司马慎毁了。
司马师忽然伸手整理了一下袖角。
“阿父,我不会拦着阿慎坐在那个位置上,但是阿檐确实需要得到教训。”
既然司马懿已经宣告了他的底线,那司马师也直白了。
“阿慎既然已经转生,那就转生得彻底些吧。”
“阿慎是个好孩子,阿檐太折腾人了,他俩做父子,不合适。”
“似现在这样做爷孙,我觉得很不错。”
这回却是轮到司马懿沉默了。
“……可。”
但他到底应允了。
司马师当即就笑了:“多谢阿父心疼阿攸。”
自司马师得了司马懿的允准以后,司马昭也好,司马檐也罢,都察觉到了阳世宫城中椒房殿的异动。
贾南风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偏偏又卡在一个很巧妙的尺度上,不会叫司马慎太舒心,但也不会很为难。
司马慎脸色一日比一日复杂,但阴世洛阳的峻阳宫里,气氛却是一日比一日沉凝冷寒。
“她,他们……”
“他们都想抢走我儿!”
司马檐将杨皇后压了又压,终于再快要压不住的那一日,齐地、汝南、赵地等等各处藩地的藩王升起了大旗,带着兵将战车浩浩荡荡涌向了帝都洛阳。
“清愚拙,正君位。”
除了这样一个高举的大旗以外,还有一句句话向着九州各处飞速传扬去。
“世无人杰,竟叫愚子登位!”
“愚子无能,久坐皇位,如今太子长成,天资卓越,我等身为司马氏宗室,为天下望,当正天下事,请太子登位。”
“天子愚拙,太子贤德,该落天子而拜太子……”
这一句句极有道理、堪称历朝历代宗室典范的话语,一下子竟真唬住了不少百姓。
“这,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天子果真是个愚子?那我们这天下,到底是谁在打理的?”
“如果太子果真贤德,而天子愚拙,落天子拜太子不是不行……”
“是啊是啊,据说自太子渐渐长成后,朝廷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太子在处理的。”
“我听说,那九州摄异楼就是太子一力主张的……”
更多消息灵通、心神清明的寒门子和世家子,虽然不至于似寻常百姓一样直接被唬住了,但也觉得这些话语很有道理。
可不是么?当今天子就是一个愚子,他坐在皇位上顶个什么?固然,有一个万事不理会的天子,朝廷中更多的权柄就分落到诸位公卿将相手上,诸位朝官堪称是大权在握。
但是,顶头上坐着的天子是个愚子,他们辅佐、效忠的天子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事情说出去很好听?
不止是当世的人嗤笑、嘲讽,只怕连看见这一段史书的后人见了都是指指点点的……
除了这个以外,很多人也在心下惊叹。
“看来这些宗室藩王里也不是没有能人的嘛,居然打出了这样一个名号。”
“是的,他们这一手做得很不错。起码他们挥师走出封地的时候,不少想要阻拦他们的人都犹豫了。”
“确实,如果这些藩王旗帜鲜明地说了要那个皇位,他们是怎么都要拦的。不拦就成了诸王的同伙。而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就是他们司马氏族内的事情了。更甚至,怕不是这天下还有很多人以为这是那位东宫太子的手笔呢。”
“就算知道这件事情东宫那位着实冤枉,那些郡守、郡丞也不好做些什么了。”
“东宫这回可真是……”
侧耳听着外间诸位世家子谈话的孟昭和孟显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底找到了些笑意。
“那位司马慎确实头疼,但不是现在,他很早以前就烦恼过了。”
东宫在这之前又不是没有收到相关的线报,怎么到现在还头疼?早疼过了,那位这会儿想的,是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大兄觉得,”孟显悄声问孟昭,“那位东宫接下来会怎么做?”
孟昭说:“发下谕令,通报全国,说些父君尚在、自己年幼、未敢奢望九州神器这一类的话吧。”
顿了顿,孟昭说了一句公道话:“他也难。”
孟显不太在意孟昭,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大兄,”他说,“现在宗室诸王和东宫都保持着相对的分寸,接下来这世道,是不是就乱而不坏了?”
孟昭沉吟片刻:“我记得阿彰很看重长城内外那片郡州的气候问题……”
他的视线和陡然转过眼来的孟显碰了一碰。
从很早之前他们就知道,阿彰对这个世道、对这个朝廷的一切都极为悲观,很不看好。而对于朝廷,他关注的重点,主要有三个。
临近长城内侧那两个州郡的气候。
那两个州郡的掌权人以及他们对于居住在本州、本郡中各个部落异族的态度。
司马氏宗室诸王。
就目前来说,司马氏宗室诸王确实不甚安分,而且现在已经直接打出旗号,挥师逼往洛阳。
孟彰所关注的三件大事中,已经有一件引爆了。那剩下的两件……
孟显说:“这些年来,临近长城内侧的那两个州郡的天气气候确实有些不对劲,但自东宫掌权以后,也多有往那两处州郡落下布置。”
“就目前来说,气候方面的影响勉强在控制之内。”
孟昭也说:“那两处州郡的官员这些年里也多有调动。离开的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望族子,留下的以及转调过来的,据查,都是本事不差、手段圆滑的那一类。”
他们两人相互看了看。
孟昭做出总结:“只要那司马慎稳得住,那两处州郡就不用太过担心。更甚至,说不得这两个州郡中居住着的诸多异族,还会成为司马慎手中得用的、如臂指使的兵丁。”
孟显也点头:“如此一番计较下来,岂不是说阿彰那些年间所忧虑过的那些问题,都有了一定的处理?”
“所以,朝廷这里是稳得住的?”孟显又问。
孟昭说:“谁知道呢?”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不论是孟昭还是孟显,对于接下来这时局,也都有了他们自己的评判。
只从这些年的变化来看,司马慎确实很有些手段。
孟显静默少顷,忽然笑着开口道:“大兄,你说安阳郡那边,有没有谁会后悔?”
后悔放他们这一支出去,不但看着他们在外头逍遥自在,还削减了安阳孟氏的力量。
原本的安阳孟氏,可是只有两支嫡支算有能耐的啊。现在呢?现在只剩下一支了。
孟昭不答话,只轻斥了孟显一句:“促狭。”
孟显笑着,悠悠举起杯盏抿了一口那清亮的茶水。
这茶楼本就是他们孟氏自家的产业,孟昭和孟显在这里坐下以后还添加上了自家的许多手段,所以哪怕是一些相对重要的话,他们两个也能放心说。
“大兄,我昨日里收到了阴世天地中黑无常范无赦神尊的传话,祂给了我一枚神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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